春莺知晓她错的离谱,朝着曲簌磕头求情,“小主,小主,奴婢错了,奴婢错了,小主饶奴婢一回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曲簌缓缓地蹲下身来,直直地盯着眼前正双膝跪地、泪眼朦胧的春莺,她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捏住春莺那小巧而精致的下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来。
\"这好好的日子放着不过,非得要这般折腾自己。当初我可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问过你,能否接受我定的那些规矩。若能接受,便留下来,若是不能接受,我自会安排好,将你送走。可如今呢,你明明已经点头应下,却又出尔反尔,你说……该不该受罚?\"
春莺确实长得有些姿色,哭起来倒是真有几分惹人怜爱的资本,可惜,她遇到了她和肖政。
春莺哪见过曲簌这一面,吓得浑身发抖,嘴里重复说着,“错了、饶恕”一类的话。
她一直看着曲修仪对身边的人都很好,不随意打骂宫人,连言语上的苛责都没有,赏赐也比其它宫里大方,何曾想到,为了这么一点在别的宫中很普遍的事,会如此大发雷霆。
曲簌在想该如何罚春莺,能起到杀鸡儆猴的效果,罚轻了不行,罚重了要人性命曲簌也还做不到,一时间也犯了难,正在曲簌纠结之际,肖政再也没有耐心了,原本沐浴之后另有安排的,被眼前的宫女打扰了,怎能不起怒火。
“你是叫春莺对吧?”肖政问。
肖政话音刚落,春莺仿若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手脚并用的爬去想要拉住肖政的衣摆,“皇上,皇上,奴婢是春莺,奴婢是春莺。”努力扬起那张哭的梨花带雨的小脸,试图勾起皇上的恻隐之心。
“啊——”
然而,哭的梨花带雨的春莺没有等来肖政的恻隐之心,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肖政衣角的瞬间,只听得一声沉闷的声响传来,春莺向后仰去,侧卧在地上,神色痛苦地捂住胸口。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强忍着疼痛,以最快的速度再次跪倒在地,不敢有丝毫的耽搁。
\"皇......皇上......\"春莺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其中饱含着无尽的惊慌和恐惧。此刻的她,早已没有了刚才的侥幸和算计,也没有楚楚可怜的勾人模样,整个人因过于害怕而颤颤发抖。
“宫女春莺,以下犯上,杖责三十,贬入浣衣局。”肖政一句话,彻底定了春莺的结局。
春莺面色苍白,瘫软在地,不死心还想做最后的挣扎,频频磕头,“皇上,饶了奴婢吧,曲修仪,奴婢错了,奴婢错了,求曲修仪饶了奴婢一回,饶了奴婢一回吧。”
浣衣局,那是最低等的宫女才去的地方,去了,几乎一辈子就出不来了,她不就是想替小主伺候一下皇上吗,怎么走到了这般境地。
到了这一步,春莺依旧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在哪里,往上爬没错,渴望好的生活没错,错在她不该贪图昭纯宫的舒适,又不愿遵循曲簌定下的规矩。
太贪心的人总会为自己的不知足而付出代价。
春莺额头磕破,血液混着灰尘,看起来有些恐怖,曲簌别过头去没看,康禄在肖政得示意下,让侍卫捂住春莺得嘴脱了出去,昭纯宫又恢复了安静,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发生过,只是少了个宫女而已。
回到内室,曲簌沉默不语,肖政问:“觉得朕罚重了,人还没拖远,朕让康禄去把人放了。”肖政知晓曲簌一直对宫人很好,好吃好玩的都记挂着她们,特别是她带进宫的两个宫女,说是宫女,更像是姐妹还差不多。
因此她以为曲簌是心软了,一个宫女而已,她不舍得,放了便是。
曲簌摇头,“皇上罚的不重,她违背了约定,就该罚。昭纯宫还会来宫人,不让她们害怕,以后都有样学样,我还怎么管理。”
“皇上,你说,是我对他们不够好吗?”曲簌低声问肖政。
“不,是你对他们太好了,让他们觉得你好说话,只有恩威并施才能让下面的人信服。”肖政想逗曲簌高兴,故意开起玩笑来,“你去看看阖宫上下,谁有我们曲修仪大方,也是,曲修仪最有钱,那点银子在曲修仪眼中不值一提。”
曲簌徉怒,推了肖政一下,“皇上富有四海,谁有皇上有钱。”
说完,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我觉得他们小小年纪就入宫伺候人,不容易,想着能多善待他们一些,他们的日子也要好过一点。”
肖政本欲开口辩驳,但话语尚未出口,便被曲簌硬温柔的截断:“皇上,您心中所想,我已然知晓。但是,切不可因一人之过而怀疑所有人,更不能仅凭此便认定我的处事方式有问题。皇上你看,这碧翠、白芷、半夏和小忠子等人,不都很好吗。”
“皇上可还记得被我送去太医院的辛夷,前些日子竟特意给我送来整整二十两银子,这些银两正是妾身当初送她去太医院时所予之物,如今她如数归还于我,还说她能进太医院已经感激万分了,当时因为怕无银两打点才收的我的银子,现如今手里宽裕了肯定要归还的。”
说罢,曲簌稍作停顿,继而缓声道:“皇上,我们固然需保持警觉之心以防不测,但也要相信真心能换真心、好人会有好报。只不过,妾身与皇上所处之位大相径庭,所肩负之责亦有着天壤之别。如此一来,妾身与皇上在处理事情的时候,思考和顾虑的亦不相同。所以,我的话皇上听听就好,不必放在心上。”
曲簌很快就从刚才不好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她有自己的一套处事原则,遵从内心走下去就好,何必为了别人的过错怀疑自己,影响到正常生活。
肖政以为还需要好好安慰她一番,没想到才这么一小会儿,她就已经开解好自己了,还能顺便给她讲起道理来,不禁好笑,捏了捏她粉嫩的小脸,打趣道:“小小年纪的一个姑娘,不知哪来的这么多大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