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他查清是梁晏慈搞的鬼,梁家怎么会被老太太盯上?她又怎么会被赶走?”
话音未落,手中酒杯已经被狠狠摔在地上
琥珀色酒液飞溅而出,瞬间浸湿陆知彦的高定皮鞋。
秦羽吓得脸色发白,不自觉往陆知彦身侧缩了缩。
周颂见气氛不对,连忙上前拉住许鸣则胳膊,却被他用力甩开,踉跄着撞上沙发扶手。
陆知彦清隽眉目情绪淡然,修长手指夹着根快要燃到滤嘴的烟。
他漫不经心地掀了掀眼皮,墨黑瞳孔里映着许鸣则赤红的双眼,声线是薄情的冷:
“是我逼你睡梁晏慈?还是我让你动的心?”
“小则!”
秦羽挡在两人中间,声线因为受惊有些发颤,更多的是对许鸣则怒其不争的生气,“梁晏慈算计知彦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她错?现在怪起知彦来了?”
她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你知不知道,如果她当时计划稍微出一点偏差,现在知彦就要躺在IcU了!”
陆知彦隽眉微拧,牵起她的手腕将人带回身边,抽出纸巾示意她擦眼泪。
他看都懒得看许鸣则。
许鸣则梗着脖子,眼眶里布满委屈的血丝,喉结滚动着想说什么又咽回去。
他瞪了陆知彦一眼,抓起车钥匙冲出卡座。
周颂骂了句疯子,担心他出事赶紧追出去。
卡座里只剩震耳欲聋的音乐,和争吵过后难言的尴尬。
秦羽小声抽着气,握住陆知彦的手,轻声安慰道:“知彦,你别往心里去,他就是喝多了胡说的。”
陆知彦姿态慵懒地往后躺,语调平静无澜:“没事。”
他还不至于跟一个暂时失去理智的人追究。
眼尾余光瞥向楼下,就见周颂追上许鸣则。
不知说了什么,从他手里抢过车钥匙,两人一起离开。
斜对面卡座的温穗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她挺意外。
毕竟圈子里,许鸣则换女伴的速度堪比换衣服,谁能想到他会对梁晏慈动真格?
更没想到他和陆知彦这对穿开裆裤长大的兄弟,竟然能为了个女人当众翻脸。
但转念又想,梁晏慈那出英雄救美的戏码本就搅得陆家天翻地覆。
如今再把许家卷进来,两家差点因为她撕破脸皮,眼下这点争执倒像迟早要爆的引线。
温穗不再多看,将笔记本摊在膝头。
屏幕蓝光映亮她素净的脸,指尖在键盘敲出规律声响。
凌晨两点多,温穗把最后一个醉醺醺的陈岐晟塞进车里。
转身上车,副驾的温峥正抱着头哼哼唧唧。
她吐槽他应该减肥,边启动车子。
“我没喝醉。”温峥半边身侧靠着椅背,脑袋耷拉着,手里还拿着手机,屏幕过分发亮,停留在和霍汀筠的聊天界面。
对面没回复。
温穗面无表情地转动方向盘,“我提醒过你,霍汀筠是沈家内定的人。你要是没本事跟沈家抢,就别去招惹她。”
说完,车内陷入寂静。
经过红绿灯,温穗抽空瞥他一眼,却见他已经转过身,宽阔后背对着自己,嘴角不由地抽了抽。
“逃避没用。”她恶作剧地戳向他的腰侧,“听我的,趁早了断。”
“不要。”
温峥抓住她作恶的手,指腹用力捏下去。
痛得温穗使劲挣扎,反手一巴掌拍他背上。
她让温峥跟霍汀筠断了,结果温峥要来断她的手!
“随便你,”她也来了脾气,“到时候沈家问责我反正帮不上忙,出事你自己扛。”
温峥豁然转身,那双和她相同的杏眸闪闪发光,“老四,如果霍汀筠愿意跟我在一起呢?”
“......”
温穗不敢答。
因为从今晚的情况看,霍汀筠对温峥或许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可两人之间相差的,是家世背景,是身份地位。
“你说,”温峥也无需她回答,自顾自继续说:“我再努努力,把差距缩小点,霍家会同意的吧?”
温穗更加沉默。
人家百年家族底蕴,怎么比?
她嘴角微抿,淡声道:“你喝多了。”
之后无论温峥怎么说,她都保持安静,直至回到公寓。
深夜的风裹着潮湿雾气,温穗架着温峥往公寓走。
男人酒气熏天却难得清醒,半边身子倚着她,滚烫呼吸扫过耳畔:“老四,我想试试。”
这句话像根刺,忽地扎进温穗心里。
记忆如潮水翻涌,三年前婚礼上,她身穿洁白婚纱走向陆知彦时,胸腔里跳动的,不也是这份孤勇?
那时她天真以为,爱能填平陆家与温家的鸿沟。
飞蛾扑火般嫁给陆知彦,从而落得如今下场。
在这场感情的豪赌里,她输得一败涂地,连退场都狼狈不堪。
看着温峥眼底燃烧的炽热,她仿佛看见曾经的自己。
两人进电梯,包里手机震动。
温穗让温峥自己站稳,掏出手机一看,是加好友后没怎么联系的沈慕桉,给她发来消息:【精算师协会周六举办研讨会,有兴趣参加吗?】
精算师协会?
她自从考证之后,就很少在协会内活动。
不过,她既然要创业,拓宽人脉是必要的。
温穗纤细手指点开键盘:【好】
消息刚发出就收到回复。
沈慕桉:【嗯,给个地址,周六早上九点,我去接你】
温穗:【不用,我自己过去就好】
沈慕桉并未坚持,将研讨会地点告诉她就下线了。
她删掉备忘录里的加班计划,将温峥像拖麻袋似的拽进公寓,灌下两瓶解酒药后便由着他瘫在沙发上,甩手不管了。
时间一晃而过。
周六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温穗浅杏色连衣裙上投落斑驳光影。
温穗对着镜子补了层口红,走进精算师协会会场,而沈慕桉已经在签到处等她。
浅灰色西装剪裁考究,衬得他肩线如刀削。
听见脚步声,他抬眸递过议程册,指节敲了敲扉页:“今天有跨境并购的风险建模案例,你或许用得上。”
她道过谢接过册子,两人并肩走进研讨厅,立刻被几位休息区的长辈叫住。
这几位长辈显然对沈慕桉格外熟悉。
“哟,这还是小沈头一回带姑娘进协会,小姑娘叫什么呀?”
一位带着圆框眼镜的老先生捻着胡须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