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还未完全散去,史托黑斯区的街道上已经热闹起来。
石板路上,行商的马车辘辘作响,满载着货物的车厢随着颠簸发出吱呀声。
路边的摊贩们早早支起了摊位,热气腾腾的面包香气混杂着新鲜果蔬的清香,弥漫在空气中。
其中几个摊贩隐晦地对视了一眼,并未挪动摊位半分,也没理会问价的客人,随后转身钻进了巷子。
随后一辆破旧的马车从巷子里出来,远远地吊在后面。
芙蕾妲坐在马车里,透过车窗望着外面熙熙攘攘的景象。
她的马车由两匹高大的黑色骏马牵引,车厢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车窗边缘镶嵌着精致的铜饰,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光泽。这样显眼的马车一出现在街道上,周围的行人便自觉地让开了路。
几个孩子好奇地跟在马车后面跑了几步,又被大人拉了回去。
出了城门,喧嚣声渐渐远去。芙蕾妲靠在柔软的座椅上,看着城墙在晨雾中渐渐模糊。道路两旁的麦田在晨风中泛起层层波浪,远处农舍的烟囱里升起袅袅炊烟。
偶尔有骑着马的旅人与马车擦肩而过,马蹄扬起细小的尘土。
随着马车继续前行,路过的行人越来越少,只剩下零星的农夫在田间劳作。芙蕾妲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整理了一下裙摆。
车厢内,她随身携带的香囊散发出淡淡的薰衣草香气,与窗外飘来的青草气息交织在一起。
后方一辆马车引起了芙蕾妲的注意。
那是一辆深褐色的马车,车身看起来破破烂烂并不起眼,拉车的马匹却是高大健壮。从城区出发到现在,芙蕾妲已经注意到它好几次了。
每当她的马车经过岔路口时,那辆马车总是选择同一条路,既不超车,也不落后,始终保持着一段微妙的距离。
芙蕾妲的心微微提了起来,她轻轻放下车窗的帘子。
她侧身对车夫低声说道:“看下后面那辆马车。”
车夫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手,听到芙蕾妲的话,眉头微微一皱。他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抬手示意两侧骑马跟随的护卫靠近。
护卫们立刻策马靠了过来,车夫压低声音,简短地说道:“去拦一下后面那辆棕色的马车,保持警惕。”
护卫们闻言,不动声色地调整了马匹的位置,其中两人稍稍放慢了速度,装作整理马鞍的样子,实则用余光仔细观察着后方的动静。
其他的护卫则策马靠近芙蕾妲的马车,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芙蕾妲坐在车厢内,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裙摆。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但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各种可能的危险。
那辆马车的车夫始终低着头,帽檐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他握着缰绳的手上戴着一双深色的手套,动作沉稳得有些过分。
护卫勒紧缰绳,马匹嘶鸣一声,迅速减速,横在了路中央,拦住了后方那辆深褐色的马车。
深褐色的马车缓缓停下,马夫装出一副谄媚讨好的模样,脸上堆满了虚伪的笑容。他摘下帽子,露出一张平凡无奇的脸,点头哈腰地说道:“各位大人,这是怎么了?我们只是普通的行商,赶路匆忙,若是冒犯了,还请多多包涵。”
两名护卫对视一眼,其中一人策马上前,手中的长剑依旧紧握,冷冷地说道:“少废话!车厢里是什么人?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们?”
马夫脸上的肉抽了抽,连忙摆手,语气卑微:“大人误会了,我们真的只是路过,车厢里是我家主人,身体不适,不便见人……”
另一名护卫显然不耐烦了,直接翻身下马,大步走到马车旁,伸手就要去掀车帘:“少啰嗦,让我们检查一下!”
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车帘的瞬间,车厢内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冷笑。紧接着,车帘微微一动,一根黑洞洞的枪管从缝隙中探出,对准了护卫的胸口。
车帘微微一动,仿佛被风吹起,又像是被什么力量轻轻掀开。护卫的瞳孔骤然收缩——从车厢内探出的,不是一只手,也不是一张脸,而是一根黑洞洞的奇怪棍状物。那东西通体乌黑,前端有一个圆形的孔洞,散发着冰冷而危险的气息。
护卫一眼认出了这个武器,但这玩意怎么会流出去。他的心脏猛地一沉,几乎是下意识地大喊一声:“快走!!!”
然而,他的声音还未完全落下,那根棍状物便爆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火光从孔洞中喷涌而出,伴随着浓烈的硝烟味,一颗铅弹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射向护卫的胸口。
护卫的身体猛地一震,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击中。他的剑从手中滑落,整个人从马背上重重摔下,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襟。马匹受惊,嘶鸣着向一旁逃窜,而护卫则倒在地上,气息微弱,眼神逐渐涣散。
另一名护卫还未完全转过身来,马夫那张原本谄媚的脸已经瞬间变得狰狞可怖。他的眼神如毒蛇般阴冷,拨开护卫架在他脖子上的剑,马夫左手如铁钳般扣住护卫的手腕,用力一扭,护卫的关节出现了扭曲。
“呃啊——”护卫的话还未说完,马夫的右手已经从后腰抽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刀。刀刃在阳光下反射出一道刺眼的光芒,随即毫不犹豫地刺入了护卫的胸口。
护卫的身体猛地一僵,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哼,手中的剑无力地滑落在地。他的眼睛瞪得极大,似乎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马夫却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手腕一拧,刀刃在护卫的体内搅动了一下,随后猛地抽出。鲜血喷涌而出,护卫的身体像断了线的木偶一般,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马夫甩了甩刀上的血迹,重新站直了身子,脸上的凶狠之色稍稍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耐烦。他抬头看了一眼远处隐约可见的城区轮廓,嗓音沙哑地说道:“你动枪干嘛?这里离城区太近,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很可能会引来宪兵团。”
车厢里的人嘿嘿一声,“我还没使过这种新式的东西。”
“别废话了,赶紧收拾干净,继续追。目标已经跑远了,再拖下去,事情会更麻烦。”,马夫一边驾车,一边低语。
与此同时,芙蕾妲的马车在车夫的催促下猛然加速。
马匹狂奔,车轮碾过路面发出急促的声响。芙蕾妲紧紧抓住车厢内的扶手,脸色苍白如纸。她的耳边还回荡着那声可怕的轰鸣,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护卫坠马的那一幕。
其他护卫听到那声震耳欲聋的火药轰鸣,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妙。他们迅速策马回防,挡在了芙蕾妲的马车后方,形成了一道临时的屏障。
其中一名护卫动作敏捷地解开了马背上的包袱,从里面掏出一张沉重的铁网。
他用力一抛,铁网在空中展开,像一张巨大的蛛网般散落在路面上,尖锐的铁刺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
“快!拦住他们!”护卫大声喊道,目光紧盯着后方那辆深褐色的马车。
后方的马车马夫显然也注意到了路面上的铁网,他猛地勒紧缰绳,马匹嘶鸣着减速,车轮在路面上摩擦出一阵刺耳的声响。马车的车轮将铁网绞进了车轮,整辆马车摇晃了下侧翻在地,马夫在马车倾倒之前一跃而出,平稳落地。
车厢里的人可就没那么幸运了,从车厢狼狈摔出,手里的枪械也脱手飞出掉进了路边的草丛里。
马夫的脸上没有一丝慌乱,反而露出一抹阴狠的笑容。
“花里胡哨的东西。”他低声嗤笑,语气中满是不屑,“可惜,赔了一辆马车。”。
随即,他从怀里掏出一只铜制的哨子,他将哨子凑到嘴边,用力吹响。哨声尖锐刺耳,仿佛能穿透人的耳膜。
只见芙蕾妲马车前方的丛林里冲出几名身穿黑衣的骑手,腰部带着涂抹了黑色涂层但仍然能看出金属质感的匣子。骑手们手中握着奇怪的武器,看起来像是短弩。
弩箭激发,前头的几名护卫瞬间被扎成了刺猬。
接着骑手从马背上跃起,几道钢索从匣子里喷射出,打在马车上,其中一根像是故意的一般,打在马夫身上,将他从马车上拽了下来。
只见芙蕾妲马车前方的丛林里,突然冲出几名身穿黑衣的骑手。他们的装束与寻常人截然不同,全身笼罩在漆黑的斗篷下,腰间挂着奇特的匣子。
那些匣子虽然涂抹了黑色的涂层,但在阳光的照射下,依然能隐约看出金属的冷冽质感。
骑手们的手中握着一种奇怪的武器,形状像是短弩,但比普通的弩更加精巧,弩身上刻满了复杂的纹路,弩箭的尖端泛着幽幽的寒光。
“是弩!!保护小姐!”护卫们大喊,但话音未落,骑手们已经扣动了扳机。
“嗖!嗖!嗖!”几声尖锐的破空声响起,弩箭激射而出。
前头的几名护卫根本来不及反应,瞬间被密集的弩箭射中,身体被扎成了刺猬。鲜血从他们的伤口中喷涌而出,染红了脚下的土地。护卫们惨叫着倒下,马匹受惊,四处奔逃,场面一片混乱。
芙蕾妲透过车窗的缝隙看到这一幕,眉头皱成了结,她的手紧紧抓住座椅的边缘,皮质坐垫已经被抓破了。
那些黑衣骑手并没有停下,他们从马背上轻盈地跃起,动作流畅得仿佛早已演练过千百遍。
紧接着,他们腰间的匣子发出一阵机械运转的嗡鸣声,几道钢索从匣子中喷射而出,如同毒蛇般精准地击中了芙蕾妲的马车。
“砰!砰!砰!”钢索的前端带有锋利的钩爪,牢牢地钉在了马车的车厢和车轮上。其中一根钢索像是故意瞄准了一般,直接打在了马夫的身上。
钩爪深深刺入他的肩膀,马夫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衫。
“这是……立体机动装置!”马夫咬着牙,忍着剧痛,认出了这些黑衣人的装备。
但认出也没什么用。钢索猛地收缩,马夫的身体被巨大的力量拽离了马车,一声闷响,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芙蕾妲听到马夫的惨叫,心中一阵刺痛,但她来不及悲伤。紧接着,一阵立体机动装置的嘶鸣声在马车周围响起,伴随着钢索收缩的声音和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
她能感觉到,马车的重量突然增加了——那些黑衣骑手已经借着立体机动装置的力量,跃上了马车。
车速在迅速降低,马匹似乎也感受到了危险,不安地嘶鸣着。芙蕾妲的心跳如擂鼓般剧烈。
车厢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那些黑衣人的气息仿佛透过木板渗透进来,冰冷而压迫。
她紧紧咬住下唇,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手缓缓的伸向坐垫下的刀。
然而,车厢的门已经被推开,一道黑影出现在门口,遮住了大部分的光线。芙蕾妲抬起头,对上了一双冰冷无情的眼睛。
“小姐,请跟我们走一趟吧。”黑衣人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皮质手套的手拨开了坐垫,拿走了银色小刀,“请您不要做任何反抗,如果您受伤我们也不好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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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雾笼罩着卫所附近的树林,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
弗提独自一人站在高地的岩石上,赤着上身,露出一身虬结的肌肉。他的动作缓慢但富有爆发力。
他的皮肤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在晨光中闪烁着微光,整个人如同一头蛰伏的猛虎,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煞气。
他的呼吸平稳而深沉,每一次吐息都伴随着胸腔的起伏,仿佛能将周围的空气都吸入体内。
突然,弗提的耳朵微微一动,动作也随之停了下来。
他的眉头皱起,目光如电般射向远处的方向。在那片朦胧的雾气中,他似乎听到了一声微弱的响动——那声音像是火药爆炸的轰鸣,又像是某种尖锐的金属碰撞声。
“枪声?”弗提低声自语,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