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的事,总算是有惊无险了。
而李淮的事,虽也曾令鹰帅有过那么一点不爽,但因为并没发现妻子的丝毫不是,所以也很快就随风而过了。
但这件事的发生,终究令他对密卫产生了丝丝疑虑,于是就打算削弱他们的权利,组建了一个前无古人的“内卫府”!
而所谓“内卫”,
顾名思义:就是统管京畿防卫的。
理论上既掌管着城防、禁卫、和御林三军,也把原属密卫的“监察”之权剥离出来,成立了一个新的特务机构——“内候”,由安正胥担任令使。
同时也在京城和各个州县,都配属了相应的“缇骑营”,来供其调遣。
而余下的那部分密卫,则依旧归翠云轩黑鹰堂指挥,只不过名字变了、改成了“外候”,也称“斥候”;
而且任务也变得单一,专门负责各级军营中的军情事务,令使也还是林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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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内卫府已见雏形的时候,它第一任指挥使的人选,也就提上了萧闵的日程。
要知道,
这个新衙门虽然表面上名不见经传,但权力可巨大啊!
他们不光掌握着整个京城的防卫,还因为内候的存在、而拥有独立办案之权呢,随便一个小小的“内候”、出门就“见官大三级”!
以至于鹰帅萧闵,在这个“指挥使”的选择上,也伤透了脑筋。
最后思来想去,还得是他那个既勇猛善战、又贴心忠诚的弟弟萧洪,最合适了!
那么萧洪现在干什么呢?
呵呵,
他正在筹备自己的婚事呢!
而准新娘不出意料的,也正是曾经的副都尉、现在的慕容家小姨——柳盼儿。
小将军虽然“并未”与她谋面,但慕容秋生的媳妇他是见过的,称得上花容月貌,那她的“妹妹”还能不漂亮到哪儿去吗?
更重要的是,
萧洪与秋生相处的历来很不错啊,再加上大哥和大嫂那层关系,他对这桩婚事自然就百分百满意啦!
所以年后的这几天,他一直在奔忙于自己的小天地呢,连爱姬青娘几乎也给冷落了。
这些事,萧闵当然也知道。
但他实在等不了了啊!
远的不说,
眼看着开春,与李淮苏天隆约定的出兵日子就要到了,所以他现在最担心的不是敌人有多厉害,而是自己的后方稳不稳固。
而这就得看,那个集“防卫和监察大权”与一身的内卫府,能不能正常运转了!
于是不等萧洪腾出手来,他先就坐不住了。抽出一点空闲,直接来到了他的府里。
小将军也万没想到他会来,连忙迎入前厅就座,直接问他说:“兄长亲自前来,是找小弟有事么?”
萧闵显得心事重重:“嗯……,二弟,这眼看着、就要春暖花开了啊。”
萧洪星眸一闪:“大哥是说,分路攻燕的事吧?”
“是啊!”
萧闵故意凝眸一叹:“大军走后,这内防、外调已成重中之重了。现在内卫府新立,还没个领头的呢,你快帮我想想,让谁来做这个指挥使合适呢?”
萧洪笑笑说:“干这个差事,尤其在内候那边,得心眼儿多啊!那就只有一个人最合适了:薛骞!”
萧闵不假思索的否决道:“薛骞论智谋和才干,都可以。但在这个位子上,心眼儿太多了也是麻烦,一旦心生了异心,那对咱们不是致命吗?”
“再有……,哎、上官云鹤!——此人自从代理京兆府,现在确实搞得不错啊,还没几天呢、就令百姓夸他是个好官了!”
萧闵冷冷一笑:“此人用归用,终究不是自己旧部。像这般机要之处,岂能不慎!”
萧洪猛地一拍桌子:“张温!——这厮一直就跟着大哥的,又能打仗又能耍手腕,调他回来足当此任!”
萧闵起身离开桌子,来回琢磨了一下,轻轻叹道:“张温论忠诚、论能力都行,就是贪酒贪财和好色。以后会不会因为这个误事,难说着呢。
唉,
说到底,
我们这个内卫府、可是性命所系啊——
第一,要自己人;
第二要有德有威,第三要谨慎、还要有魄力。
所以愚兄思虑再三,由贤弟来做这第一任指挥使、最合适不过了!”
萧洪一下子跳起来:“大哥这可不行!我就会打仗啊,一天不杀人手都痒痒,这玩心眼子的事您还是另找旁人吧。”
萧闵上前拍了拍他宽阔的肩膀,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等天下太平了,你还上哪打仗去呢?趁着年轻,不能光懂武,也要弄弄文啊!
嗯,就这么定了,立刻着手准备,可以任意从百官、三军、乃至原先的密卫中挑人!”
看看萧洪还是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萧闵安抚道:“贤弟,你可不要小看了这个‘指挥使’呵,它将来可是身兼兵马、禁卫、和内卫这三个将军的一品头衔呢!——这样的官你不做,难道还想要一个‘王爵’吗?”
萧洪一听到“王爵”俩字,顿时喜出望外!
立马插手行礼说:“臣弟,谢皇兄!”
萧闵故意一愕:“谢我什么?”
萧洪呵呵一笑:“大哥不是许我为王了吗?”
萧闵大笑:“我都还只是个将军呢,又哪来的权利封你为王!”
萧洪莞尔:“大哥称王称帝,那还不是早晚的事嘛!”
萧闵轻笑着一抿嘴唇,一拍弟弟的肩膀说:“好,王就王!如果你在京中坐镇得力,愚兄败燕之后即刻封你为武安郡王。”
萧洪大喜:“大哥放心,这个郡王、小弟是做定的了!”
萧闵很高兴弟弟当仁不让的样子,又严肃的叮咛说:“记着,千万不要疏忽了你内候的职责,可以将任何人都置于你的监察之内,记住:是‘任何’人!”
从大哥语气的重音里,萧洪听出一丝异样:“包括……大嫂吗?”
萧闵含糊说道:“这个,你自己体会去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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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闵随后一道令下:加萧洪为内卫府指挥使,专守京城防卫,及军马的训练与调度!
额,
不得不说,现在的萧洪、真可谓是志得意满,炙手可热呵!
而且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
他大登科后,即小登科,大年初九又娶了参将慕容秋生的“妻妹”柳盼儿,可谓羡煞旁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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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事安排已定,接下来又过了俩月,苏天隆、李淮就有信来了,约定在夏汛之前起兵击燕。
鹰帅立刻传命薛骞,同萧洪一起留守在西京。自己则携夫人慕容子鸢、主管军情的斥候令使林婉儿、以及中郎将薛世卿等众将,汇合苏天隆一起统兵前往黄河大营。
临近黄河时,苏天隆就去了儿子营盘,萧闵和妻子子鸢,则来到自己的陈琪大营。
大将陈琪、张温,在中帐为主将和夫人摆宴接风。
萧闵一挥手说:“酒宴不急。——陈将军,速去安排一艘大船,稍事休息之后,本帅要巡察下敌军水寨。”
陈琪领令而退。
子鸢端起婉儿捧来的茶水轻啜一口,微微的笑道:“果然是天河之水,泡出的茶叶也别有一番滋味哦。”
萧闵淡淡的瞅了瞅她:“路途劳顿,战事当前,居然也难挡夫人精力之旺盛啊!”
“作战是你们男人的事,”慕容兴致不减的答道,“妾来只是想看看,黄河之辽阔、鳞浪之诗情的!”
“还会有血染之风采呢!”
萧闵故意“大煞风景”道。
随即起身,向外按剑高喊:“大船可已备好!”
陈琪忙进帐禀报:“禀将军:船已备好,只是刚才忽起风浪,末将恳请夫人暂留帐中。”
萧闵刚要点头依允,慕容已经笑着走过来说:“我自幼长在黄河,这点风浪能算什么,将军不必担心!”
萧闵用嘲弄的眼神望了望她,不知道自幼出身豪门的妻子、什么时候又在黄河边长大了?
——哦,他当然不会晓得,自己的这个妻子、如今已是“双系统”加持了呢!
而子鸢这时,却并不解释,只向他嫣然一笑,就先行带婉儿向外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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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立在船头,感受着脚下巨浪击船的震撼,了望着波涛汹涌的辽阔河面,连威武雄壮的萧闵都产生了深深的敬畏,慕容子鸢却在前面若无其事的迎风而立!
陈琪、张温、和薛世卿等众将暗暗称奇!
萧闵忽然问陈琪:“近来对岸可有动静?”
陈琪回答:“拓跋扈曾有试探,末将因为未奉军令,李淮大军又陆续在东南扎营,就未接战。”
萧闵一皱眉:“李淮可在军中?目前已屯有多少军马?”
陈琪一怔,回答说:“末将尚未得到确切的消息。”
萧闵立刻面带不悦,回头叱问林婉儿说:“你们的军报呢?”
林婉儿插手答道:“目前各处仅听命于内候,斥候却无人理睬,要钱要物形同乞讨,因而行动受限,无法及时捕获消息!”
萧闵瞅了瞅,身在萧洪麾下的薛世卿。
薛世卿只得无辜无奈地一低头。
萧闵对林婉儿说:“大战当前,军情为先,是谁敢限制你们行动的?分明是在借机偷懒!——从此刻起,内候外候暂时统归你们黑鹰堂署理;特命你为两候指挥使,制紫金令牌一面,所有官员人等、全部听命,务必全力搜索敌情!”
“是!”
众将与林婉儿插手领命。
子鸢的嘴角荡出一丝笑意,转脸对夫君说:“现在最危险的,不是李淮,而是战火一起、迎面杀来的燕军主力。我们驻军渡口,可是首当其冲啊!”
萧闵点了下头,按剑扫视了下对岸密密麻麻的战船。
陈琪于是向大家一使眼色。
众将急忙悄悄下了船,只留下几个贴身侍卫在船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