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蓟、盛茵不经意的这一瞅,倒瞅的小环不好意思了,急忙踹了刘肥一脚:“又多嘴,滚一边去!”
刘肥一躲,笑嘻嘻和差人们撤到车后。
李蓟一皱眉:“这么说,贤弟果然已入仕途了?”
小环脸一红:“别听他瞎咧咧,就是替人管个马而已。”
“巡马监?!”
二人异口同声道。
盛茵眸子一闪,随即展现出无限的热情:“这么说,以后咱们这朋友可是要做定了呢!”
小环诧异的望了望她:“你也是管马的?”
“错!”
对方阴柔地一笑:“舍下是养马的!”
“养马?”
这回轮到李蓟和小环异口同声了。
“不错,不过那只是敝府的产业之一。”
女特工回答说:“我们祖上,曾是为晋朝驯马的官员。后逢乱世,晋人缩入江南,就流落在了西凉塞外,依旧以养马为生。
只是到了本朝,胡人西下,感觉那边也不太平了,才又回迁至了这里。”
小环毫不怀疑地点下头:“你养马,而我却奉命禁马,明明是猫跟老鼠的关系嘛,你说怎么做朋友?”
“你禁马却是为何?”
“据说现在的兵营里笨马成堆,好马却少的像地上的星星。查禁来的马儿,自然是要去那儿的!”
“既是军用,那可不是少数哦,凭你大张旗鼓的去搜缴,又能得到多少呢?若是都藏匿不出,你又当如何?”
“怎么会!——远的不说,瞧这里进进出出的、少说也百八十匹吧,还不都是我的菜!”
“那恕我直言了:小兄弟还是哪凉快哪待着去吧,这个官儿实在并不适合你。”
小环暗怒:“凭什么就这么说!”
盛茵冷冷一笑:“就凭这天子脚下,到处都是高官显贵、无冕的霸王啊,随便一个就够你吃一壶的!”
小环俏眉一锁!
她蓦地记起了刘肥的那番劝谏,方才感觉对方原是好意,不禁启齿一笑,说:“听这话阁下不像是养马的,倒像这家的说客呢!”
盛茵也笑了,半开玩笑道:“是又怎样呢。难道都尉大人,还要因这话办我个连坐不成?”
“那倒不会,”
小环机敏的眨了下眼睛:“只是你得给我出个主意:怎么才能既不招惹老鹰 ,又能把鹰崽儿从窝里掏出来呢?”
盛茵哑然失笑:“难怪朝廷,会让你做这个马官了,果然不是一般的狡猾呢!只不过……”
她故意一顿,卖了个关子。
小环乜斜了她一眼:“干嘛吞吞吐吐,是不是得尊你声‘大哥’,才肯痛痛快快说呢?”
“上路!”
听懂对方“要挟”之意的梅盛茵,却笑的直不起腰来:“看不出你这样小小一个人儿,竟真的是块做官的好材料呢,呵呵……”
等她笑够了,才一本正经说道:“知道什么是欲擒故纵嘛?”
小环秒懂的一点头:“你的意思,是先放着羊儿漫坡跑、再选跑不动的去抓咯?”
“聪明!”
盛茵禁不住认认真真的望了她一眼:“那么接下来,就不用我教了吧!”
小环狡黠地一仰脸儿:“那我是否也可以理解为,你什么也没说?”
“什、呵呵……什么?”
即便盛茵狡诈过人,这下也不得不被对方的“滑头”雷到了,居然有点喜欢上了她:“堂堂的都尉大人,不会为了一点脸面、就不认账了吧!”
“我有吗?”
小精灵莞尔一笑,又机敏的把球踢向了李蓟:“哦?李大哥!”
李蓟微一错愕,旋即一拍玉扇、冲妖女笑道:“欧阳已是当了官的人了,自然不会那般小气的,是不是呢、欧阳贤弟?”
小丫头一愕!
她没想到这位从来都不苟言笑的“暖男”大哥,居然把球又反踢了回来,还顺带着将了自己一军。
只可眨了眨眼睛,顺势漫应道:“呃……是啊,你既与李大哥是兄弟,当然也就是我的兄弟了,干嘛还非得喊出来呢!”
“既如此,那愚兄这厢就有礼了!”
盛茵似笑非笑的、眼瞅着她一擎竹扇,柔声说道:“还希望贤弟做官以后,多多照应下愚兄的生意才是!”
“这女贩子事可真多哦,”
感受着她滑腻、而阴柔至极的一言一行,小环暗笑。
于是也一抱腕,极江湖的嘻嘻笑道:“好说好说!”
这时躲去车后的刘肥,又贼贼的凑上来说:“大人,相约不如偶遇,是不是也请这两位公子,同去忆红院呢?”
小环自然晓得他的机关,是打算借“梅盛茵”巴结自己的由头,让她做回冤大头呢。
于是抬起扇子、一拍他的小黑帽:“去去去、去什么红院白院啊,赶紧先去监上贴个告示:
就说本大人病了,在拉肚子,半月之内都不见的上班了,就让那些商民们先自觉一段儿吧!”
然后一撩袍襟、钻回了车里。
“嗻!”
刘肥一脸懵逼的答应了一声。
好在不用再掏钱请客了,心里自是欢喜。急忙跳上车头,一挥鞭子、风儿似的掉头向巡马监驰去……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李蓟不觉一笑。
扭脸对盛茵说:“我这位兄弟,可是个出了名的小刁钻呵,梅兄居然也可以令她折服,在下真是佩服!”
“哈哈哈……”
盛茵大笑:“李兄言重了。我倒觉得,这位欧阳贤弟也是个性情中人呢,而且聪明至极,真有些相见恨晚了。”
话这样说,心里却暗暗纳罕:什么兄弟,明明就是个黄毛丫头嘛,这他也看不出?
嗳,真不知这些中国男人的心,是不是泥和木头做的呢,而且……也越看越像是我的亭了哦……
“你对欧阳,也这样看的?”
李蓟明显被她的某种东西迷惑了,定定地望了望眼前这个若有所思的“兄弟”,忽然问她说:“梅兄,梅兄?……在想什么呢!”
“嗯?”
盛茵急忙回过神来,蓦一凝眸:“喔,怎么啦,李兄?”
“之前……,我是说除了在敝府以外,我们见过的嘛?”
“……”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问,盛茵的芳心不由一跳!
——一种半是惊喜,半是忐忑的感觉,瞬间闪现心头:“你……你好像记起了什么?”
“呃……”
李蓟犹疑着点了点头。
盛茵的小心脏,此时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她紧张的四下望了望,用扇子一指旁边的一家茶楼,绯红着脸说:“此处人多眼杂,你我何不去那边边饮边谈!”
李蓟莫名其妙的一点头。
于是由手下把马牵去了一边侍候,两个人各擎着扇子、相伴进到茶楼的包厢中落坐。
内中有个小二原认识公子,急殷勤的一哈腰:“小侯爷!”
李蓟一摆扇子:“我不喜欢这个称呼,以后随便些更好。”
“哦,是……公子!”
小二急忙退下,旋即取来茶果,摆了满满一桌。
盛茵收起折扇,抛一块碎银给他、吩咐说:“这边不需要人伺候的,没事不要进来!”
小二大喜:“遵命,公子!”
欢天喜地的掩好门跑下楼去。
这时盛茵端起一杯茶,轻吹了下上面的浮叶,五味杂陈地问道:“听李兄方才所说,好像许久前就认识我的,会是什么时候呢?”
李蓟略一迟疑:“说不太准呢。记得在明月楼时,曾偶遇过一个西域来的朋友,一言一行倒真的与梅兄蛮相!”
“是吗,”
盛茵漫不经心的一笑。
而那颗猿马之心,却一下又失落到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