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夏时月做了菊花茶、枇杷糖进宫。
王公公看见她满脸堆笑,“郡主来得正好,陛下才发了顿火,郡主去哄哄。”
伴君如伴虎,她才不去触霉头。
“公公,我先去一趟太医院,”
“谁在外面吵?”永宁帝吼了一句。
王公公双手一推,“陛下,长乐郡主来了!”
“长乐给陛下请安,陛下万岁万寿!”
夏时月脸色秒变,笑容灿烂,估计夏侯爷见了又得难受。
“长乐来了。”
永宁帝的脸色阴转晴。
“我来给陛下送菊花茶,前几日才开的花。”
“王全给朕煮茶。”永宁帝吩咐。
“臣女来煮。平日劳累公公,今日就叫长乐来奉茶。”
永宁帝终于笑了,“朕的那些个儿女,若都像长乐这样,朕日日都会笑醒。”
夏时月腹诽他:哼,我好,所以去和亲的是我,虚伪!
“您没听说过,远的香近的臭,长乐这样的,日日呆在您身边,您得踢我!”
永宁帝放声大笑。
金炉水沸。
夏时月把配好的药材一一丢进去,稍煮片刻,过滤出来清亮的茶汤,最后放上一枚红菊花。
夏时月拿过小几上的金扇,轻轻地来回扇动,等茶烟清了,她双手递过去,“陛下,您尝尝。”
王公公上前要试毒,“还是老奴先尝!”
“不用。”永宁帝挡住。
“长乐的煮的茶,怎便宜了你!”
一口红汤滑过喉咙,永宁帝觉得五脏六腑都舒服。
不是茶有多好,也不是夏时月煮茶的手艺好,他喜欢的就是这个味道。
这味道是夏澜城的味道,是向青蓝大把抓了药材,丢进泥炉子里煮茶的味道!
永宁帝又接了一盏,对夏时月说,“也赏他一盏吧,这奴才都吞口水了!”
“老奴谢陛下!”
王公公接过慢慢啜饮,忽幽幽地感叹了一句,“还是那个味道,郡主也是长大了!”
夏时月顺嘴说,“过一段时日,我要去书院上课,以后进宫看陛下的时间就少了。”
“你一向不喜读书,怎么要去上学了,是不是夏卫立他又强迫你进学!”
“他没强迫我。不过,我想做个文雅一些的‘小霸王’,以后我打人时,先说一些漂亮话再下手。”
大殿里都是永宁帝的笑声。
她看着永宁帝笑,微有恍惚。
前世,她那么真心地哄永宁帝开心,他却用她换了天禧公主去和亲。
既知道了,自此皆是唱戏罢了!
夏时月从殿里出来时,手上多了一块名贵的溪水砚台。
防风接过来看了说,“小姐用这个写字一定好看。”
“金子更好看。”
夏时月低声说,“回头叫重楼去探行情,卖了。”
“小姐。”防风忽然低声说,“天禧公主。”
夏时月侧头一看,天禧公主带着一队侍从,从金水桥上走过来。
她收回目光装作没看见,“快走。”
“夏时月。”那边的人喊她的名字。
天禧公主见她,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地兴奋。
夏时月心里骂人,脸上带笑,走了几步弯腰行礼,“给公主请安。”
她起身说,“臣女还有急事,先告退了。”
“我叫你走了么?”
天禧拦住她,指着防风手里的砚台,“你进宫请安,还敢偷拿父皇的砚台。”
夏时月冷笑,“前次,公主说我偷拿陛下的一串七檀珠,被罚抄了七日的清心咒。我听说,公主的书法都精进了,公主是还要练书法?”
“你,”天禧想起上次的事,不敢再拉她去殿里对质。
遂取笑她,“你字写得跟狗爬一样,父皇赏你这么名贵的溪水砚台,你也爬不好!”
“我不一定用它写字啊!”
“那你拿它干嘛?当水碗用!“侍女们哄地笑她。
夏时月拿过砚台,捏在手上,“揍人,这是陛下用过的,我拿它揍人,显得我学识渊博!”
“你放肆,敢用御赐之物打人!”
“陛下赏赐给我就是我的,我怎么用,不劳烦公主指教。”
她后退一步,“臣女告退。”
夏时月转身走了。
天禧公主惊愕地看着她的背影,夏时月怎么越发嚣张起来了,从前,她能骂她许久的!
金水桥那头。
几个皇子、世子正在说话。
这边的一幕,他们看得清清楚楚。
吴王家的小世子朱启说,“长乐郡主说拿砚台揍人可真潇洒。”
八皇子打趣他,“你要是喜欢,就去侯爷府里求娶,叫她做你的世子妃,她说不定日日拿砚台揍你呢!”
朱启被被笑得脸红,一本正经地说,“她日后,说不定就是我们家的人呢!”
大世子朱安悄悄拉弟弟的衣袖,把话题转移开。
朱楠风默不作声地看朱安。
少年早褪去了稚气,如松如竹,也是前线能领兵的少将军。
骤然间,他莫名地生出些紧迫感。
“七王兄。”
朱安喊他。
‘王兄’,她做了世子妃就得喊他王兄,她那么坏,还想做世子妃,绝不能叫她祸害无知少年!
朱安问他,“你不是要带我去西郊大营看练兵,何时去?”
朱楠风脸一沉,“再说!”
朱安看着他的背影,不解道:“王兄是生气了?”
八皇子神神秘秘地说,“听说那个啥,会影响人的情绪,我们得体谅他,刀枪无眼啊!”
朱安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他得研究一些好的护甲,给将士。
一晃数日,朱楠风都在西郊大营练兵。
谭牧云看着司南说,“我要是你,今天就先躲着王爷。”
“王爷这是怎么了,是挑选的那些影卫不合心意,还是他们不受教?他这练兵的狠劲,怎么比在战场上也不遑多让!”
“不知,最近脾气大得很!”
“陛下训斥过?”
“未曾听说!”
谭牧云又想了一下,“不过,几日前,殿下从宫里出来后就这样了!”
司南看他,“回头我去打探下,或许是太子说了什么也不一定。你跟殿下说,郡主最近都没出门……”
“王爷总盯着那个坏丫头干嘛,怕她再乱说,直接威胁一下不好!”
司南白皙的手指敲在额角,“你,不解风情!”
那边忽传来一道厉喝:“挑石担跑。”
两人同时看向练兵场,那些墨羽卫,一声不吭地挑起石担跑了起来。
“出门真得看黄历!”司南溜走。
朱楠风看着跑圈的墨羽卫,脸色沉沉。
谭牧云拎了水过去,“殿下喝水。”
“他来有事?”
“没什么大事,他说万柳门的柳长云,住进了夏侯府。”
谭牧云问,“侯爷同万柳门还有交情?”
“柳长云是向青蓝的师父。”
“噢,就是说,万柳门的门主是那坏丫头的太师公。”
谭牧云唠叨,“有这么一个厉害的太师公罩着,那丫头做坏事更肆无忌惮了。”
“没事了?”
“噢,还有些闲事,三王妃、五王妃带着世子,郡主去过夏侯府。今天,吴王世子、郡主又去了。”
“这叫没事?”
朱楠风冷觑他一眼,“夏仲樾在哪?”
谭牧云脸上堆出讨好的笑容,“世子要大婚了,应该在忙婚事。”
“他说府里收了许多的好剑,咱们去看看?”
“现在去吗?”
谭牧云道:“不知世子在不在府?”
朱楠风白他一眼,“他不在,府里就没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