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官员,面色惶惶。
朱楠风没事一样,抖去衣袍上的水。
他看夏时月,“累了先回去休息。”
转身又对白芍说,“你回去,把本王的衣服洗了。”
白芍这次没答应。
她指着司南说,“我不想给殿下做侍妾,叫他洗。”
啪地一声,不知谁的杯子掉在地上。
然后,大厅里死一样地寂静。
众人偷觑司南。
才发现,七殿下身边侍奉的少年,一双桃花眼勾魂夺魄!
司南暗叹一句,“坏事传千里!”
朱宸辉毫不惊诧。
他早就知道,夏时月除了陛下,谁都敢招惹。
‘京城一霸’的称号也不是白叫的!
不过,她身边的丫头,气焰怎么也这么高!
侍妾又是什么意思?
夏侯爷忙举杯。
“犬子无状叫两位殿下,各位大人见笑了。
敬殿下,敬各位大人!”
朱楠风收回目光,眼里的笑意也倏然而逝。
他起身饮尽杯中酒,缓缓扫视过花厅内的官员,淡淡地道了句,“散了吧!”
“臣等恭送七殿下,十殿下。”
出了观云楼。
刘知府紧追几步,还想要再送朱楠风一程。
司南抱着檀木盒子一拦,笑道,“大人留步吧。”
刘知府看看天色,期待地问,“属下看天色不错,两位殿下要不要去溪边走走。
若是殿下们累了,属下晚上可以安排些歌舞解乏。”
“不必。两位殿下明日还要去汉中卫阅兵。”
司南走了几步停住。
颇有些神秘地说,“刘大人,明日午后,殿下们要在万象街义卖私人物品,筹备军资。
大人若是感兴趣,可以去看看,说不定有意外收获啊!”
“多谢司大人提点,属下一定去。”
夏时月回营地思忖许久,觉得还是要去提醒爹爹。
将来,若有人告发朱楠风收受贿赂,他一定会把爹爹同大哥拉出去挡罪。
重楼从外面进来,“小姐,侯爷同世子回来了。
他们在七殿下的大帐里谈事,有几位将军也在。”
“你盯着些,爹爹回来告诉我。”
朱楠风的大帐里。
司南正指挥亲兵卫,清点所收的物品。
正座上的朱楠风,看着一件件登记在册的礼物,脸色阴郁。
此一行,巡视的边关要塞上万里。
出了汉中入巴蜀后,都是极险峻之地。
沿线戍守的将士们十分艰苦。
有的地方,甚至会在冬季得不到及时的补给。
秋季又是羌戎国、天代国、最爱发动战争的季节。
出京前,户部配给的物资不足。
所以,沿途官员送礼,他全部收下。
“衣服留下。”
朱楠风指着亲兵卫手里的银狐裘袍,“司南,补足二千银子。”
“殿下,这银裘是珍贵,可它也不值二千银子,一千两还富裕!”
朱楠风冷冷地扫他一眼。
司南恨道:“户部那帮孙子,都该送去漠北挖金子!”
“挖金子,他们也不知道边关将士有多苦。
就该把他们轮换到前线去挖沟。”谭牧云跟着说。
夏侯爷看朱楠风,“大栎这些年,常受邻边国家侵扰,连年征战,国库空虚。”
他顿了下又道:“一再收缩边境线绝非良策,要有长远之计才好!”
朱楠风盯着沙盘前的地图说,“天代不灭,干戈不止!”
夏仲樾的眼睛一亮,刚想说话。
夏侯爷咳了声,“殿下今日也乏了,明日还要早去汉中卫,臣先告退。”
“也好。”
朱楠风起身,接过司南手里的银狐裘,递给夏侯爷。
“侯爷,这件银狐裘留给时月。
西北寒冷,她在京城待久了,怕适应不了那边的气候。”
“这,”
“侯爷也曾给明熙送过裘衣,这件不及侯爷送的贵重!”
朱楠风刚入西北大营时还小,身体不如现在健壮。
冬季同将士们一起在城上执勤,他冻得瑟瑟发抖,却不肯用皇子的身份,多穿一件寒衣。
夏侯爷心疼他,把自己的裘衣裁剪合适,送给他御寒。
“臣替小女收下,谢殿下体恤!”
父子二人出了大帐。
夏侯爷心思不定。
望着朦胧的远山轮廓问,“你觉得七殿下,对时月是不是不一样?”
“他是不是想娶时月为妃?”
“我也觉得七殿下对二妹,确实不一样,但若说他想,”
夏仲樾有些迟疑。
朱楠风早过了娶妃的年纪,京城里苦等他的世家小姐也不少。
“若是殿下真有这个意思,父亲怎么想?”
夏侯爷一路沉默,面色有些凝重。
回到房间,夏侯爷的目光一直停在银色的裘袍上。
过了许久,他才有些沉重地开口,“陛下有意立十皇子为储,他想把时月,许给十皇子。”
门外,夏时月抬起的手倏然落下,只觉无力。
夏仲樾听闻这个消息,心中有些怅然若失。
脑海里闪现的都是朱楠风跃马横刀的背影。
若是夏时月一定要嫁入天家,他觉得合适的人,应该是朱楠风。
“父亲是同意了?”夏仲樾问。
夏侯爷没有回答。
“你找个机会,探探时月的口风。”
“七殿下知道吗?”
夏仲樾又问,“他对二妹的意思,父亲可看得明白?”
夏仲樾思忖了片刻补充,“七殿下那个‘不能仁道’的传言,一定是假的。
殿下这几年只在甘州受过一次重伤,是伤在大腿上。”
夏侯爷抬眼看他,稍后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陛下若有此意,他喜欢时月不是好事!”
夏时月想进帐说,“我不嫁皇子。”
猛然又想到六公主朱婳。
六公主和亲前,跪了三个日夜,却还是被送去了南越和亲!
夏时月悄悄离开。
朱宸辉在接待寺里练骑射,远远看见夏时月走过来。
他勒马迎了几步,想同她打招呼。
朱宸想还没想好怎么称呼她。
夏时月望他一眼,转个弯走了。
朱宸辉看着她的背影,想起永宁帝的话。
“此次长乐也同行,她是个有趣的人。”
“有趣吗?”
朱宸辉自言一句。
“殿下是不想练习了?”侍卫问。
“再练。”
他总不能输给一个女孩子!
翌日,卯时,天还黑着。
汉中卫指挥使,来接朱楠风巡视大营。
朱楠风看周边,夏时月不在。
照理,她最爱凑热闹。
司南向夏仲樾靠拢问,“小公子不同去?”
“二弟说这些时日颠簸,没有休息好,她要补觉。”
朱楠风抬手,众人纵马出接待寺。
跑了一段,朱楠风突然勒住缰绳,向后看。
他总觉得夏时月,正躲在暗影里偷窥。
倏尔又勾唇腹诽自己,“真是神经!”
长风拂过,几株高大的白杨后走出一人。
夏时月向着尘土渐散处,低声说了一句,“爹爹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