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望日。
夏仲璟、赵眉儿大婚。
夏侯府接亲的车马已经快到丹元街,赵府里赵将军还在同仇氏吵架。
“将军,这些东西都给她陪嫁,日后月婧同两个弟弟怎么办?”
仇氏死死护着身后的几个箱子。
“这些都是夏侯府送来的聘礼,自然都要给眉儿带上,侯府高门显耀,我不能叫眉儿被看了笑话!”
“谁说的聘礼都要给她带上,父母养了她一场,这些都是孝敬父母的……”
吵闹的声音传进赵眉儿房间,穿着喜服的赵眉儿几欲落泪。
“小姐,不能哭,会花妆,不吉利。”
赵眉儿叹气,“走,我去同爹爹说,把聘礼都留下。”
丫鬟红叶拉她,“小姐你没嫁妆出门会被笑话的!”
她的弟弟赵岭也拉她的手。
“不重要!”
赵眉儿刚走到花厅门口,院门有小厮匆匆跑进来,“将军,燕王爷派管家来给小姐添嫁妆。”
赵达一愣。仇氏喜上眉梢,“我去看看。”
两个人出门,门前有人迎过来向赵达抱拳,“赵将军,燕王说将军常年为国戍边,十分辛苦。
今日适逢将军小女出嫁,他特命我来为小姐添嫁妆。”
赵达驻守的边关正在燕地。
他性子耿直,平日并不与燕王走动。
他抱拳,“赵达多谢王爷厚爱,为国戍边是为将之本,这些嫁妆赵达不能收,还请管家带回。”
仇氏急忙上前,“燕王爷的好意怎呢推辞,快请府里喝茶。”
“不可。”
赵达一把拉住仇氏,“臣无功不受禄,还请管家替我向王爷转达。”
“赵将军你不识抬举,谁还敢辞了燕王爷的贺礼!”
赵岭从门里走出来,“我代姐姐谢过燕王,姐姐说能得王爷赐妆,是她的荣幸。
她令我在这些贺礼中选一样,以敬王爷厚爱之心!”
管家不屑,“这些箱子今日都得抬进赵府。”
两边眼见要发生争执,长街上又走来长长的队伍。
司南上前抱拳,“赵将军,七王爷令我来给小姐添嫁妆。”
仇氏向他身后一看,差点晕过去,长长的嫁妆队伍,足有几十担。
赵达无措,今日这是怎么了?
司南看出他为难,高声笑道,“七王爷说今日义妹出嫁,万不可轻妆出门,还请将军代为赵小姐收下。”
朱楠风收赵眉儿做义妹的事,赵达是知道的,他也知道是七王爷去提的亲,但这些嫁妆-
一阵马蹄声急促传来,夏时月飞身从马上下来。
她看看司南身后的红妆说,“赵将军,眉儿义兄给的嫁妆是福气,全部抬进去。”
燕王府的管家上前笑道,“郡主说的对,都抬进去。”
夏时月抱了胳膊,“七王爷是赵眉儿的义兄可收。
燕王体恤将军戍边辛苦,该请示陛下赐赏,他来送这些嫁妆是不是有夺天子威望?”
管家脸色骤然难看,夏时月几句话改变了事情的性质。
他不敢强送,讪讪说,“王爷自会请陛下赐赏,先抬回去。”
夏时月进府,看见躲在门后的人笑道:“二嫂。”
“你怎么来了?”
“府外有我安插的人。”夏时月打趣她,“你放心,今日我定叫你同二哥安全洞房。”
赵眉儿羞得满脸红。
夏仲璟来接亲时,赵眉儿带走了朱楠风送的嫁妆。
十里长街,浩浩荡荡煞是壮观。
侯府里,二夫人还在抱怨,“怎么就不能等等,七殿下还被关在宗人府,他若失势,老爷你会被牵连,仲璟的仕途……。”
夏志言瞥她一眼,“妇人之见,人进门后不可刁难!”
他出门又说,“你也速去待客,今日来的人,谁都慢待不得!”
柳清扬第一次操办这么大的宴席,虽忙心里却也踏实。
她看着府里似是随意走动的那些孩子说,“郡主真是聪慧,这次婚宴若没有郡主帮忙,怕是要出乱子。”
丫鬟小福说,“郡主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些孩子,有她们盯人最不显眼,没人会觉得她们是盯梢的。”
柳清扬笑笑,“郡主自有她的门路,我们不要多打听。今日进侯府的客人大多冲侯爷来的,非富即贵,一定不能出事。”
“少夫人。”
门口小厮匆匆跑进来,“少夫人快去迎客,燕王、辽王、六王、八王、十王,还有诸位世子都下马了。”
“父亲同祖母呢?”
“已经过去了。”
柳清扬忽地明白,原来夏时月在花园里单独划出来的那片地方,是招待这几位王爷用的。
大门一侧的夏志言看着几位王爷是懵的。他头上冒冷汗,夏仲樾大婚时也没惊动这几位王爷!
夏时月快马跑回侯府,恰逢诸位王爷下马。
她上前请安,燕王深看她一眼,“郡主甚忙!”
夏时月一副不羁样子,“王爷们忙的都是军国大事,时月忙的就是路见不平插两刀的混事,哪里有王爷忙!”
“哈哈。”燕王大笑。
他对夏侯爷说,“难怪父皇喜爱,这豪爽的性子不输男儿!”
同来凑热闹的天禧公主满脸不屑,“六皇兄她哪里是豪爽,她就是没教养!”
夏侯爷的脸顿时黑了。
几个王爷一溜地尴尬。
十皇子朱宸辉喝斥她,“皇姐你无礼,快给侯爷道歉。”
夏时月全不在意,冷冷看她,“公主,我劝你一句,今日别搅了我二哥大婚,不然,本郡主不去和亲,你去。”
天禧顿时发蔫。
二夫人心里也骂,这天禧才真是没教养!
夏时月看着他们的身影,摘下腰上玉佩给重楼,“去请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左间,等二哥他们进府后,悄悄把侯府给我围住。有持王爷令牌的放进去。
“是。”
夏时月发狠,我看今日谁敢在侯府放肆!
王爷们在花厅里闲聊天,等着新人到了观礼。
管家匆匆进来看一眼夏时月报,“侯爷,天代国冉王子到。”
所有喝茶人的声音都轻了许多。
夏侯爷手上的茶碗盖,碰了两次碗口才合上盖子。
“请。”
一个字含了千言万语。
夏时月甚至觉得,她爹爹说话时咬牙切齿。
她知道府里并没有给冉苍云请帖,不过,今日不请自来的甚多!
冉苍云一袭苍色,长身玉立地站在那里,浑身都是儒雅贵气。
“苍云见过侯爷、见过诸位王爷。”
燕王向夏时月的方向斜睨一眼,笑道:“冉王子这是提前来学习中原婚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