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11月10号,江风裹挟着细雪,在紫金山巅扯出苍白的雾霭。
陆川经过半年的休养,在上海受的伤已经基本痊愈。
这半年时间陆川一边养伤,一边指挥陈铁山顾虎等,从上海幸存下来的士兵,训练新编第7团。
经过半年的训练,这个新组建的新编第七团,也已经初步形成了战斗力。
陆川有信心,自己训练出来的这个团,不比国军教导总队的战斗机差,甚至更强。
陆川站在乌龙山炮台遗址,望远镜里倒映着长江上飘浮的日军侦察气球。
“他娘的,日军最近侦查的越来越频繁了,看样子上海那边败退已经是时间的问题了。”
陆川一边观察着一边骂着,上海淞沪的战役并没有因为陆川的出现有所改变,还是如历史上一样。
陆川在和老岳陈诚聊天的时候,提醒过注意日军从杭州湾金山卫登陆,陈诚也接受了陆川的建议,加强了对杭州湾的守备。
但是架不住国军不够重视,虽有加强但是没有重兵把守,并且国军的战斗力实在太差了。
日军仍旧是11月5日在杭州湾金山卫登陆,但是没两个小时,守备的国军就被击溃。
至始日军对,国军形成包围之势,陆川估计国军高层应该就这两天会下令全线撤退的命令。
“报告团长!”
李二狗背着德造mp18冲锋枪跃入战壕,积雪在他军靴下发出咯吱声响。
“陈营长在栖霞山阵地抓到两个假和尚,袈裟里搜出测绘仪。”
他递上沾血的图纸,密密麻麻的等高线间标注着\"汤水镇\"字样。
陆川的指节在图纸边缘捏出凹痕。
他认得这种制图笔迹——三个月前在金陵兵工厂缴获的日军作战图,就是用这种德国红环笔绘制的。
翡翠烟嘴碎片在掌心发烫,他突然想起父亲摔碎烟嘴时说的罗汉松。
“通知各营长到团部开会。”
接到陆川的命令,李二狗转身通知各个营长去了。
当楚鸿均的板车碾过结冰的战壕,顾虎正带人往汽油桶里浇筑混凝土。
这个昔日的莽汉子把汉阳造架在自制碉堡的射击孔,冲着新兵吼:“记着!每个火力点要有三个逃生通道,小日本的掷弹筒专打固定目标!”
团部设在天保城地堡,潮湿的砖墙上挂满绑腿带编织的南京巷战图。
陈铁山将假和尚的测绘仪砸在桌上,黄铜零件滚落到耶稣受难像下方——那是陈沐瑶从教会医院带来的。
“狗日的小鬼子把汤山温泉都标出来了。”
楚鸿均用着放大镜,“看这个三角符号,估计是标注适合装甲部队突破的缓坡。”
陆川用翡翠碎片划过地图,在汤水镇画出血红圆圈:“明天带三营去这里埋反坦克地雷。顾虎,把兵工厂那批氯酸钾全用上。”
他突然停顿,转头看到一旁的未婚妻陈沐瑶,“沐瑶,你回去吧!这里冷。”
陈沐瑶白了陆川一眼,“你的伤还没好彻底,我得看着你,不然以你性格,不管不顾的,伤口又得崩开了。”
陆川一时之间也是无奈,自己这个未婚妻,自从上次自己海上负伤回来,一直跟着自己。
自己的未来岳父陈诚,已经打过多次电话给自己了,让自己把陈沐瑶弄回去。
“唉……沐瑶,你听我的先去重庆吧!”
“上海作战不利的消息已经传出来了,一但上海失守,日军下一步进攻的就是南京。”
“到时候南京就是战场,你在这里很危险,陈叔会担心你,我也会担心你。”
陆川对着陈沐瑶认真的说道。
“你放心,到时候我会去重庆的,现在我想多陪你一段时间。”
“你是军人,我理解你保家卫国的心,我也支持你。”
“你也理解我,虽然我们还没正式结婚,但是在我心里你已经是我的丈夫了,我怕,我怕你哪天牺牲在战场上,就像我妈妈,怕我爸哪天牺牲在战场上一样。”
陈沐瑶一边说着,一边前去搂住陆川的腰。
陆川听了陈沐瑶的话也是无奈,只能对着小江西说道。
“小江西,派一个警卫班保护好沐瑶。”
“是,团座!”小江西挺胸应道。
暗夜降临时,李二狗在团部门口堆起雪人警戒哨。
这个在上海时还很稚嫩,胆小的娃娃兵,在经历过上海那场血战后,已经成长为一个合格的战士,他把mp18冲锋枪拆成零件保养,忽然听见积雪被踩压的细微响动。
他翻滚着躲过刺刀突袭,枪托砸中偷袭者面门的瞬间,认出对方领口的黑龙刺青。
“留活口!”
陆川的吼声与枪声同时响起。
三个浪人装扮的刺客在雪地里抽搐,最后一人咬破衣领的氰化物胶囊,却在断气前将燃烧瓶掷向地图。
小江西飞身扑救时,燃烧瓶里的白磷引燃了他残掌的绷带。
陈沐瑶冲进地堡时,正看见陆川用牙齿撕开急救包。
小江西的右手掌已露出焦黑骨殖,三十七块怀表在火光中叮当作响。
“用磺胺粉!”
她颤抖着按住伤口,“教会医院昨天刚收到马六甲来的货...”
爆炸声突然从燕子矶方向传来。
陆川抓起望远镜,看见江面上升起三发红色信号弹——这是潜伏在八卦洲的观察哨发出的警报。
他撞开地堡铁门,寒风卷着雪花灌进来,远处传来96战机特有的尖啸。
“全体进入防炮洞!”
顾虎的吼声震动整个阵地。
新兵们拖着捷克式机枪钻进混凝土工事,有学生兵慌乱中撞翻了桐油罐。
楚鸿均的板车在冰面上划出弧线,将最后两个弹药箱推进掩体。
第一枚航弹落在江滩时,陆川正把陈沐瑶推进地堡。
气浪掀飞了他的军帽,露出额角尚未愈合的弹片伤。
七十架日军轰炸机组成的编队如同钢铁秃鹫,在紫金山上空盘旋投弹。
“看弹道!他们在校准炮击坐标!”
陈铁山指着江对岸忽明忽暗的火光。望远镜里,日军的探照灯正扫过乌龙山炮台残骸。
爆炸震落墙面的耶稣像,陈沐瑶突然抓住陆川的手臂:“还记得订婚时我说的话吗?”
她的护士帽沾满墙灰,“我说要等你从剑桥回来...没想到等来的是这个剑桥。”
手指划过地图上的\"雨花台\"三个字。
凌晨三点,空袭警报解除。
陆川带着各营长巡视阵地,发现三营的防炮洞被直接命中。
混凝土碎块间散落着焦黑的绑腿带,有个新兵的笔记本嵌在冻土里,最后一行写着:“今日埋雷二十枚,父亲曾说汤山温泉可治风湿...”
“把阵亡战士的名额整理出来,上报团部。”
陆川将染血的笔记本塞进铜皮箱,“通知炊事班,天亮前给每个弟兄发二两烧酒。”
他的目光扫过长江,日军汽艇正在打捞坠机残骸,膏药旗在探照灯下泛着血红。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江雾,观察哨传来急促的电话铃。
李二狗接听后脸色骤变:“什么,上海沦陷,国军全线溃败?”
陆川紧皱着眉头思索着,他在后世的记忆里接到记得,上海彻底沦陷应该是11月12号,可现在比历史上早了一天。
随后,陆川立刻命令小江西。
“小江西,你立刻带人去教堂医院,告诉陈沐瑶立刻出发去重庆,如果她不肯去,你带人绑也给我绑上飞机。”
“是,团长!”
小西江立刻领命,带着一个班的警卫排战士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