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的指节在剑柄上捏得发白，腐臭的尸气混着夜雾涌进鼻腔时，他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
半月前在南疆山坳里，他曾见过三具这样的尸傀——皮肤青灰如霉斑，关节以铁链接驳，眼底幽绿的光不是活人该有的。
那时他用《燃木刀法》劈碎尸傀心口的铜铃，才发现每具尸傀体内都嵌着被咒术侵蚀的活人魂魄。
\"霍判官！\"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像淬了冰的银针扎进霍烈耳中。
正在调整梅花阵的铁面判官猛地转头，玄铁判官笔在掌心转了个花：\"盟主！\"
\"尸傀怕火，让铁牛带二十个弟子去林边取松油。\"林羽余光扫过苏映雪——她正半蹲着检查药囊，葱白指尖在解毒丹瓷瓶上轻轻叩了两下，显然也嗅到了那股腐味。
他喉结动了动，终究没说\"小心尸毒\"，怕分了她的神。
玉无双的软剑突然嗡鸣一声，剑穗上的红珊瑚珠子撞在她手腕上。\"来了。\"她的声音比剑刃还冷，发间银簪在月光下泛着幽光——那是她每次杀人前都会调整的小动作。
林羽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最前排的黑袍人已走到十丈外，兜帽下的绿瞳像两盏鬼火，步频竟和青崖盟弟子的心跳同速。
\"陆九渊！\"林羽突然提高声音。
正在布置连环弩的唐门少主抬头，额角细汗在月光下闪着光。\"左侧断崖下埋的霹雳堂火药，留三分之一。\"林羽指节点了点脚下的青石板，\"等他们过了那棵歪脖子老松，你引弩射向松枝——松脂遇火会烧半边林子，正好断他们退路。\"
陆九渊的手指在腰间机关盒上快速跳动，突然笑了：\"盟主好算计。
歪脖子松的枝桠能承住三石重量，烧起来时松油滴下，下面的尸傀......\"他没说完，却冲林羽挤了挤眼睛——这是他们配合十几次后才有的默契。
\"映雪。\"林羽转身时放软了声线。
苏映雪刚好抬头，眼底映着他玄色披风上的银线暗纹。\"等会儿若有尸毒入体，先用冰魄丹压着。\"他从怀里摸出个檀木小盒塞过去，\"这是我前日让老周头从极北之地带回来的冰蚕，能解七成尸毒。\"
苏映雪的指尖在盒盖上顿了顿，抬头时眼尾微弯：\"知道了。
你也当心，血魔老祖虽重伤，那黑影......\"她话音未落，最前排的黑袍人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二十具尸傀同时举起双臂——他们的指甲足有三寸长，泛着青黑的幽光。
\"玉无双！\"林羽大喝一声。
魔教圣女的软剑如灵蛇出洞，在空中划出半轮银月。
她足尖点地跃上树杈，发间银簪突然射出三根细针——那是她藏在发饰里的\"追魂钉\"。
最前面的三具尸傀额头同时迸出火星，绿瞳骤然熄灭。
但下一刻，后面的尸傀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前进，关节处的铁链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像极了催命的丧钟。
\"放弩！\"陆九渊的吼声混着机关转动的咔嗒声。
十二张连环弩同时发射，淬毒的弩箭擦着尸傀的面门钉进身后的树干。
但那些怪物像感觉不到痛，被射穿胸膛的仍在往前挪，箭头从后背穿出时，竟带出几缕黑红色的腐肉。
林羽的瞳孔收缩成细线。
这些尸傀比南疆的更难缠——南疆的会避开要害，这些却像是被抹去了痛觉。
他握剑的手紧了紧，余光瞥见霍烈已带着铁牛绕到左侧，松油桶被悄悄搬到断崖边。
\"退！\"他突然挥剑指向后方。
青崖盟弟子们瞬间变阵，梅花阵的中心骤然收缩，露出后方那棵歪脖子老松。
最前排的尸傀终于踏进松影里，为首者的绿瞳闪过一丝疑惑——它显然没料到猎物会主动让出地形。
\"就是现在！\"林羽振臂一呼。
陆九渊的手指重重按下机关盒。
十二支火箭拖着尾焰划破夜空，精准射向老松最粗的枝桠。
松脂遇火腾起冲天烈焰，烧断的枝桠带着火星砸向尸傀群。
与此同时，霍烈挥起玄铁判官笔砸碎松油桶，浓稠的松油顺着断崖倾泻而下，在尸傀脚边燃起一片火海。
\"杀！\"玉无双的软剑裹着火焰从树顶俯冲而下，剑穗上的红珊瑚被烤得发烫。
她这一剑刺的是为首尸傀的天灵盖——那是万尸门养尸术的命门。
剑尖即将触及的刹那，尸傀突然仰头发出尖啸，脖颈竟像蛇一样扭了一百八十度，指甲擦着她的脸颊划过，在她耳后留下三道血痕。
\"小心！\"林羽的长剑已经到了。
他足尖点地掠过火场，剑势如雷霆劈向尸傀后颈。\"当\"的一声金铁交鸣，剑尖竟被一层黑鳞挡住——那是尸傀皮肤下凸起的鳞甲，泛着和血魔老祖血雾一样的暗红光。
\"这是血尸傀！\"苏映雪的声音带着惊惶。
她不知何时已冲到近前，指尖捏着颗冰魄丹塞进玉无双口中：\"血魔老祖的血雾渗进了尸傀里！
普通火焰烧不穿他们的鳞甲！\"
林羽的后背沁出冷汗。
他终于明白黑影刚才那抹冷笑的意思——血魔老祖的血不是助力，而是这些尸傀的养料。
他望着仍在不断逼近的黑袍队伍，突然听见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当前江湖动荡值：78\/100。
兑换高级武学将引发额外动荡，是否继续？\"
\"陆九渊！\"他反手接住玉无双抛来的软剑，双剑合璧斩落一具血尸傀的手臂，\"把剩下的火药全点了！
霍判官，带铁牛从右侧包抄，专砍他们的腿筋！\"
喊杀声中，他瞥见黑影正缩在树后，黑雾里的手指在虚空划出诡异的符号。
不好！
林羽心里一沉——那是召唤更多尸傀的咒术。
他刚要冲过去，左侧突然传来铁牛的闷哼：\"盟主！
援军！\"
林羽转头望去。
月光照不进的密林深处，又涌出上百道黑袍身影。
他们的脚步比之前更齐整，绿瞳里的幽光更盛，为首者的兜帽被夜风吹开一角，露出半张腐烂的脸——那是万尸门门主的标志，额间一道贯穿眉骨的刀疤，正是林羽三年前亲手斩下的。
\"怎么可能......\"陆九渊的手在机关盒上顿住，\"三年前我明明用暴雨梨花针钉穿了他的心脏！\"
\"他的心脏早被换成了血魔核。\"苏映雪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她正用银针封住玉无双耳后的伤口，\"我在血魔老祖的密室里见过记载，血魔核能让死人借尸还魂，只是......\"
\"只是需要活人的魂魄做祭品。\"林羽接口。
他望着越来越近的万尸门门主，突然感觉掌心发烫——系统界面在他意识里浮现，《葵花宝典》的图标正闪烁着红光。
那是他上次兑换时瞥见的武学，据说能让人在短时间内突破瓶颈，但代价......
\"盟主！\"霍烈的判官笔挑飞一具血尸傀的头颅，\"再拖下去咱们撑不住！\"
林羽深吸一口气。
他望着苏映雪染血的衣袖，望着玉无双苍白的脸，望着铁牛被尸毒侵蚀的手背——这些人跟着他从青崖小筑走到现在，他不能让他们死在这里。
\"系统。\"他在心里低喝，\"兑换......\"
话音未落，万尸门门主的尖啸响彻夜空。
林羽的指尖在系统界面上悬停，最终按向了《葵花宝典》的兑换按钮。
一阵刺痛从眉心蔓延至全身，他听见自己的骨骼发出咔咔的响声，而远处的黑袍队伍，正踏着血尸傀的残骸，潮水般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