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一片通明的蓝白色城头黯淡下来。
马清身边的那杆什长认旗发出“咚”的声音。上面插上了一支箭,箭羽像蝉翼一样抖动着。
城墙地面上,“刷刷刷”插秧子似的栽上了无数支箭羽。城楼上那面“西明门”牌匾上发出箭镞插进木头的铿锵有力的“咚咚咚”声。
“啊”,“哎哟”,“妈…”,“天啊…”城上出现了惨叫和呻吟声,人合着沉重铠甲重重摔倒的声音。
一名乱跑的哨兵身上插了三支箭倒在马清面前,他张着惊恐的大眼睛,口中吐出鲜血。鲜血刚流到雪里就凝固了。
“砰砰砰”,接二连三响起重重敲击墙垛的声音。
马清藏身的墙垛外侧也响起了“砰”的一声,他端着弓试图起身察看。他的头冒出墙垛,两只箭一前一后夹着风声呼啸而来,他的头往左一偏,前一支箭擦过头盔的耳朵边飞过。后箭打着旋朝自己的脸飞来,他急忙蹲下,那支箭掠过头顶向后飞去。
几乎成一条直线贴着墙垛趴着的简云抬头朝马清大喊:“你不要命了。”
马清背靠着墙垛,他对自己的无所作为感到恐惧。他希望简云能有行动办法,又不想让简云看到自己没有办法,便大喊:“这样不行啊。”他希望这样的话能引出简云的办法。
“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简云吐出一句废话。
马清本以为简云有办法,没想到和自己一样,他不得不自己想办法,他朝左右张望,希望能看到帮助自己采取行动的物品或者地形。
左右墙垛下,全是躲着箭镞的士兵,靠外就是躺着的中箭士兵。
突然,马清感觉头顶上方冒出个人,他将手中那支箭顺手向上一戳。“啊”一声惨叫声,那人胸口带着箭翻落下去。
马清来不及多想,立刻伸手从箭囊探出一支箭搭在弦上,一边拉弓一边朝城墙外一个转身。
墙垛外竖着一副云梯,五六个穿皮甲挥舞步兵刀的士兵往上爬。最近的是一名留着八字胡方脸的敌军。他头戴皮盔,身着皮甲,上半身交叉缠着细白带子,一手抓着云梯一手挥舞着长刀,距离马清只有不到两步的距离。
敌军看着马清手中距离自己不足半步的箭头,刚才还士气高昂显得兴奋的脸突然变成了惊恐,停在当地一动不动。
马清控弦的手指一松,那支重箭射穿了敌军的脖子。敌军惨叫一声,刀和尸身一起掉下城头。
马清看得清楚,那尸身的腰上插着一杆什队腰旗。
马清再将手往箭囊一探,手指夹出一支箭羽搭在弓上,又将一名敌军射下。
一名敌军在四队的地段上了城墙,他挥刀挡开四队的哨兵砍来的长戟,正准备跳下城垛,被跃起的简云砍下城墙。
马清左边是另一个屯的防区。
二十步远的墙垛上冒出了一名挥舞短斧的敌军,城楼上两名哨兵挥舞大戟和长刀朝那名敌军冲去,他们距离那名敌军有十步远的样子。眼看那名士兵就要跳进城墙,马清将自己的第三支箭射向了那名敌军。那名敌军扔下斧头,翻身落下城墙。
马清的第四支箭又射死了一名搭在自己墙垛云梯上的敌军,他再往左右观看,城墙上已经出现了不少缠着细白布带子的敌军。
在万壮管辖的地段,除了方勇第五什队和姚路的第四什队,一二三个什队防守的地段都已经进了敌军。
一名高大的持双刀,背后插着带牙边都伯腰旗的敌军从三队的地段冲上来。他站立在墙垛上,一把刀挡开三队的戟盾兵刺来的戟,另一把刀将那位戟盾兵连人带盾砍成两半。
马清摘下弓箭对喊:“简兄,这里交给你。”
简云握着刀,面朝墙垛,眼睛朝暂时没有出现敌军的伍队和四队防区张望:“你小心。”
马清将弓箭放在墙垛下,转身朝那位敌军都伯奔去。
那位敌军都伯砍死戟盾兵后,一抹脸上溅上的血迹,眼睛左右扫视,寻找下一步的目标。他看见一名年轻的面皮白净的士兵朝他奔过来,刀还在鞘中。
这人一定是吓傻了,都伯阴冷一笑。他跳下墙垛,提着双刀踩着稳健的步伐朝马清迎来。他手中的那把刚砍过人的刀尖往下滴着血,在身后留下了一串鲜红的如拉链一样的血迹。
两人距离七八步远,马清脚尖点地突然启动,速度陡然加快,就像一辆F1赛车突然加速一样。两人交错后,都伯提着双刀走了几步,俯身倒在地上。他卷曲着身子,喉咙发出咕噜咕噜喝水的声音,血如打开了水龙头一般从喉咙涌出,将地面上的白雪染得通红。
砍死了都伯后,马清顺势冲到三队的墙垛边,一刀将后面一个出现在墙垛上的士兵砍了下去。
有四名敌军已经从一队和二队的防区上了城墙,冲进一队的一名敌军手提大剑,背后插着伍长腰旗,冲进二队的其中一名敌军手提两支鋋,背后插着什长腰旗。他们分别杀死了一队和二队的两个哨兵,不约而同朝马清冲来。
冲在前面的是那名什长,他一支鋋尖指向马清,一支鋋护着头,脚步飞快朝马清扑来,他的后面跟着一名持刀的士兵。
马清正要迎着上去,耳中突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马清呢?”
马清心中本就惦记自己的防区,他一直在犹豫到底要回防,还是要杀退眼前的敌军,听见声音就不由自主回头看。
袁通的大戟正将一名冒出墙头的敌军首级砍落。那名敌军的首级落在城墙内,尸身喷着血往城外落下。
简云一手拿刀,一手提着鋋喊:“前面去了。”他和四队的那位士兵联手堵住了四队防区的云梯。
看到袁通出现,马清心中安稳了一些,以袁通和简云应该暂时能堵住上来的敌军。突然他耳中听到“呼”的一声,他本能伏身侧步,一支鋋尖从脸侧划过,他手中刀一划。
那名什长大叫着在地上打滚,没有披甲的两只大腿喷出鲜血。后面跟着的提刀士兵一愣,马清的第二刀就到了。提刀士兵的首级就掉了下来,无头的尸体在原地站着喷血,然后慢慢的跌落在雪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