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面是一名身材短小骑着一匹黄马的骑兵。他背着弓箭,左腰挎着腰刀,马鞍上斜插着长槊,身子微微朝前俯着,显得他的背有点驼。
当黄马的马头经过马清抱着的树干下时,马清一跃跨到了骑兵身后的马背上,同时捂住了骑兵的嘴。
骑兵双手脱缰。他伸双手来掰马清的手,颈项上被小剑刺得一阵刺痛。他立刻停止了挣扎,只是瞪着恐惧的眼睛。
黄马减速往前行了五十来步,和前面那匹打火把的马拉下了五十步的距离,马清一把将骑兵拖下了马。他左脚触地时就势一弯,抱着骑兵在地上滚了一圈。
皮甲在草丛中摩擦发出“哗哗”声。弓箭和刀鞘被压得“吱吱”响。黄马却浑然不觉似的,继续迈着清脆的蹄声慢跑着往前。
马清手中小剑在地上打滚时离开了骑兵的脖子。骑兵以为有机可乘,用手肘向后击打马清,又拿双手去掰马清捂他嘴的手。马清拿着小剑柄的手使劲捶了一下骑兵的太阳穴。骑兵老实了。
“再不老实,老子捅死你。”马蹄声出了一百步外,马清才将手从骑兵口中放开。
“伙…伙计,别…别误会,大…大都督麾下。”骑兵哑着嗓门结结巴巴说。
“误会个屁,老实跟我走。若不然…”马清的小剑在他脖子上轻轻一划。
“啊”骑兵哭喊一声。
“放心,没有放你的血。”马清一拖他的铠甲盆领,“跟我走。”
马清连拖带拉,将骑兵带到三岔口,又将骑兵推进那条上山的路。骑兵被马清推一把走一下。马清火起,又在骑兵后脖子上划了一剑。
这一剑有一寸的长度,比刚才一剑又深了些,一股血丝渗透出来。
“啊”骑兵大叫一声,他用手去摸后脖子。火辣辣的疼痛让他的手又立刻缩了回去,脚下老老实实走了起来。
“谁。”快到马清和祖徽待的那棵树时,黑暗的树丛里响起祖徽从容利落的声音。
“我。”马清答道。
俘虏骑兵停住脚步到处张望。左边是被稀疏月光映照的银白的草木,右边是一片黑乎乎的树木杂草。
祖徽提着刀从黑暗处走了过来。窈窕的身影就像舞台上青衣一样一扭一扭的。
马清拉着俘虏的盆领往上走。俘虏伸着脖子使劲盯着祖徽的婀娜身影看。
“别看了,就是村子里被你们包围的阿婆。”马清道。
“扑哧”俘虏垂着头笑了起来。
“呸。”祖徽朝马清啐了一口。“啪”她反手给了俘虏一个耳光,就像鞭炮一样响。
“再笑我割了你的舌头。”祖徽厉声道。
马清把俘虏拖到那棵树下,让俘虏靠着树干坐下。他用小剑在俘虏的脸上划着。
小剑映着月光发出冰冷的寒光。寒光在剑尖和剑刃之间滑动。
俘虏的脸被祖徽那一巴掌打得通红。他的头往后缩着躲避小剑,却被树干堵住无法后缩。
祖徽盯着那口小剑,紧紧咬着下嘴唇。她使劲握住刀杆,双颊泛起粉红的晕染。
“我那位兄弟怎么样了?”马清蹲下身子,用剑刃敲了敲俘虏另外半张苍白的脸。
“跑…跑了,我们只抓到那匹马。”
“你们是哪一部分的?”马清问。
“我们是大都督麾下军尉部的。”
“这是干什么的?”马清问。
“捉拿内部奸人,逃兵,还有其他触犯军规者。”
“你们怎么会在村里?”祖徽弯着腰问。
“我们是过来接收一批重犯。”俘虏抬眼畏畏缩缩地看了看马清和祖徽。
马清朝他扬了扬头,示意他继续。
“这批重犯原是大都督的麾下,他们杀了秦州刺史张辅。河间王命长史将他们交给大都督。”俘虏垂了垂眼睛,“就在村里交接。”
“犯人叫什么名字?”马清放下了小剑。他想到了柴明。
“不知道。”
“河间王的长史还在村里?”
“他们白天刚走。”
马清转头看了看祖徽。
“搜他的身。”祖徽伸手指着俘虏。
马清将小剑在手中一转,剑柄朝着祖徽:“拿着。”
祖徽一手杵着刀,一手放在成弓步的大腿上,只是看着马清。
马清突然意识过来,这把小剑是她给兰儿,兰儿又给了自己。他正要将小剑收进自己的口袋。祖徽一把抢了过去。
俘虏瞪着疑惑的眼睛看着两人。
“啪”俘虏的脸上又挨了祖徽一记耳光,“再瞪就挖了你的眼睛。”
“好奇心别太强,容易倒霉。”马清一边说,一边伸手在俘虏身上摸索着,掏出一块木质令牌,一柄匕首,一块荧石片和一根绳索。
马清将荧石片凑上木质令牌。微微荧光下,木质令牌上有“军尉 卒”三个字。
马清眼睛看着俘虏,将令牌,荧石片和匕首抬手递给祖徽。祖徽一把接了过去。
马清用绳索套着,将俘虏在树上缠了四五圈。
“别…别…”俘虏的头惊恐地摇动,恐惧的眼睛直盯着祖徽。
月光下祖徽脸色惨白,银牙咬着下巴,秀目圆睁,几缕青丝遮住一只眼睛,双手提着那口九尺大刀,刀尖对着俘虏。
马清一把按下大刀:“再等等。”
祖徽一手斜提大刀,一手叉腰,恨眼怒放,脸颊颤动,胸脯一起一伏。
马清在树后将绑俘虏的绳子打了个死结,又来到俘虏前面:“还有几个问题,你要是说实话就不会死,要是不说实话。”马清右手伸着大拇指朝身后点了两下,低声道,“在村里你也看见了。她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到时候给你肚子一刀。”
祖徽听得清楚,她咬着牙齿,恨不能给马清的屁股来上一脚。
马清用手掌比划刀从俘虏的肚子上从上往下划,“就像剐兔子一样,肠子落一地,沾满泥土。这土里的蚂蚁,屎壳郎,还有山老鼠钻进你的肚子,从你肚子里进去,然后从你的嘴里,耳朵里出来。你死了投胎都是个残废。”
“我说,我绝对说实话。”俘虏朝祖徽瞪着恐惧的大眼喊,唯恐祖徽听不见。
“你们抓的重犯,有几个人?”
“四…四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