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江轻尘的话。从我们进入归宁镇开始,可能就已经走入了布置的陷阱里。
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实的。
胳膊上的五彩绳,此刻它软绵绵地垂着,不再指向任何方向。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沿着走廊前进。
走廊似乎没有尽头,我走了足足十分钟,周围的景象却没有任何变化。
就在我几乎要绝望时,远处传来微弱的啜泣声。
我下意识地加快脚步,随即又强迫自己慢下来,这很可能又是一个陷阱。
啜泣声越来越近,来自右侧一扇半开的病房门。
我深吸一口气,用鞭子轻轻推开门……
病房里,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女人背对着门坐在床边,肩膀微微耸动。
她的头发花白凌乱,身形瘦削得可怕。
“又是幻象吗?”我心里喃喃道。
刚说完,女人猛地转过头。
那不是人脸,而是一张由无数细小蛆虫组成的可怖面孔!
蛆虫蠕动着,形成五官的轮廓,发出\"咯咯\"的笑声。
我胃里一阵翻腾,后退几步撞在墙上。
那怪物缓缓站起来,蛆虫从它脸上掉落,在地上扭动着向我爬来。
“滚开!”
我挥动骨鞭,鞭子扫过怪物的身体,却像打在空气中一样穿了过去。
蛆虫已经爬到我的脚边,我能感觉到它们冰凉黏腻的触感。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病房的窗户突然爆裂,一个黑影敏捷地跃入。
寒光一闪,蛆虫怪物发出刺耳的尖叫,化作一滩黑水。
“好久不见,梵音小姐。“来人收起短刀,转身面对我。
我震惊地瞪大眼睛:“李桓?”
这个曾经在白河村与我为敌的对手,如今看起来憔悴了许多,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
但他的眼神不再像以前那样充满恶意,反而带着复杂的情绪。
“你……为什么在这里?”我警惕地后退一步,鞭子横在胸前。
李桓警惕的环顾四周:“上次在白河村,你本可以杀我,却放了我一命!现在,算报上次的恩情吧。”
我紧盯着他的眼睛,判断他话语的真实性。
就在我犹豫时,走廊尽头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像是有许多人在同时行进。
“没时间解释了。”李桓脸色一变,抓住我的手腕,“跟我走!”
他拉着我冲出病房,向相反的方向跑去。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回头瞥了一眼,差点惊叫出声。
十几个皮肤青灰的人正以诡异的姿势追赶我们,它们的关节扭曲,眼睛全黑,嘴角咧到耳根。
“尸傀!”李桓咬牙道,“阴傀宗用人炼制的傀儡,你的鞭子对它们效果有限!”
我们拐进一条岔路,李桓突然推开一扇储物间的门,把我拽了进去。
狭小的空间里堆满发霉的床单,我们屏息静气,听着外面尸傀的脚步声经过。
“现在能解释了吗?”我压低声音问道,“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江轻尘和楼妄去哪了?”
李桓靠在墙上,呼吸逐渐平稳。
“归宁镇是宗坛,也是阴傀宗的炼尸场。而我们现在在百美图里。”
他见我一脸困惑,补充道,“这是阴傀宗的镇派之宝,一个可以制造多重幻境的法器。”
“你是说我们在画里?”我难以置信地问。
“是,也不是。”李桓摇头,“百美图更像是一个叠加在现实上的幻象空间。这栋医院确实存在,但我们现在经历的大部分都是幻境。”
我回想起之前看到的种种诡异现象,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那个假楼妄会说画布这个词。
“那我的同伴呢?”
“他们也在百美图里,但可能在不同的幻境层。”李桓解释道,“司徒玄把你们分开,是为了逐个击破。你那个鬼夫君实力太强,正面交锋没有胜算。”
想到江轻尘可能遭遇的危险,我的心揪了起来。
”我父母呢?他们真的在这里吗?”
李桓的表情变得复杂:“他们确实被司徒玄关押在归宁镇,但并不是在百美图里,而是在归宁镇的阴地牢笼。”
“阴地牢笼?”我问这个是什么。
李桓告诉我,归宁镇这个地方,其实是一个养尸地,阴傀宗把宗坛放在这,也就是这个原因。
归宁镇曾经那些死去的尸体从坟里爬出来,在街头咬人不过是阴傀宗驱赶的手段。
而在归宁镇的地下,就是阴地牢笼。
我心跳加速:“我爸妈,他们还活着吗?”
“……活着。”他停顿了一下,语气有些古怪,“但时间不多了。”
“你现在带我去。”我催促道。
“永安医院有一个入口,但想要去阴地牢笼,需要先从画布里走出去。”他犹豫了一下,又说:“你父母只是诱饵,你知道司徒玄想要什么吗?”
“费尽心思,不就是为了得到我身上的那样圣物吗?”我冷笑的说。
“不是圣物。”李桓压低声音,“圣物只是阴宫下令想要得到的东西,而司徒玄想要得到的……是你。”
“我?”我喉咙发紧,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骨鞭,“什么意思?”
储物间外,尸傀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昏暗的光线中,李桓的脸显得格外苍白,他脸色微微有些扭曲,不知道是不是戴着无相皮的缘故。
“百美图如今是用九十九个阴命女炼成。”他压低声音,每个字都像冰锥刺进我的耳膜,“但真正的百美图,当然是需要一百个才能发挥全部威力。”
我的呼吸一滞,突然明白了什么。
“而你,就是被司徒玄看中的最后一个。”李桓的目光扫过我的脸,“因为你是极阴之身,现在所有的经历,都是让你成为最后一个的手段,因为第一百个极阴女,才是百美图上限的关键。”
我后背抵着冰冷的墙壁,寒意从脊椎蔓延到四肢。
所有碎片突然拼合在一起,养父母被抓、归宁镇的陷阱,医院里的幻象。
这一切都是精心设计的仪式!
“我父母……他们真的在阴地牢笼?”我的声音有些发抖,“我能相信你吗?”
李桓沉默了片刻,对我说:“我没有必要骗你。”
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我要怎么才能见到我爸妈?”我压下内心的恐慌。
“我带你去。”李桓神色凝重,“但我们必须先从画布里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