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吴阿蒙。
离开淄博,我继续向东,踏入鲁中平原最辽阔的怀抱。车窗外,田野连成片,风起云动,麦浪翻涌,而那高高挂在蓝天的五彩风筝,已经提前为我揭示了目的地的名字:潍坊。
这是一座被风“定义”的城市,四月放风筝,全年有风情。
可在风筝之外,我更想探一探,这座城市如何以风带魂、以风托人,把传统的韧劲、当下的务实,以及未来的期待,统统扎进一枚小小的纸鸢之中。
一、杨家埠:风筝之乡的骨与翼
清晨,我前往潍坊西南的杨家埠村。
这个村子,因风筝而闻名,却因文化而沉淀。
刚下车,便听到锯木、刷胶、剪纸的声音,走进一间作坊,几位师傅正在赶制一批“硬翅金鱼”风筝,桌上颜料鲜明、竹骨成型。
我坐下与一位姓于的老师傅聊起来。他说自己是第四代风筝艺人,家里从曾祖父就开始扎风筝。
“你看这骨架,要选三年冬竹,不能急。扎得正,风才好走。”
“那图案怎么选?”我问。
“寓意全靠人心。有人要‘鲤鱼跃龙门’,有人要‘凤舞九天’,但不论图案,最重要的,是风上时能飞得稳。”
他说着,将一只尚未上色的纸鸢递给我,“这就是潍坊人,骨硬,翼广,心稳。”
我写下:
“潍坊的风筝,
不止是孩子的玩具,
更是一个民族对高飞的注解。
她有竹骨的坚、宣纸的柔,
更有心念的深与远。”
二、潍坊老城:风里不走远的根
我转往潍坊老城区。
这不是人们口中的新商圈,而是真正承载了潍坊千年记忆的地方。老街两旁是灰砖青瓦,墙面斑驳却不颓废。
走进一间老裁缝铺,墙上挂满几十年没换的样衣。老板是一位拄拐的老人,他一边踩着缝纫机,一边对我说:“这条街以前是潍县古道,北来南往的商人都要在这歇一脚。”
他说到兴起,还带我看了他祖上传下的账本,上面用毛笔写着“衣料、工价、客名”,清晰如新。
“潍坊人,不求快,但求稳。”他说。
我看着他那双缝衣三十年的手,忽然觉得这城市如同风筝线下的拽手——轻巧中藏着用力,平凡中蕴着信念。
我写下:
“潍坊的老街,
不是怀旧的噱头,
是根在土里的生活,
是风再大,也拽得住方向的底气。”
三、潍县集中营遗址:在苦难之上重生
潍坊也有不为人知的历史之重。
我来到潍县集中营遗址,这里曾是战争年代的外侨集中营,如今被改建为纪念馆。
铁门锈迹斑斑,墙体仍留有英文涂鸦。展馆内,一位志愿者讲解员向我缓缓叙述当年故事:这里曾关押两千多名西方侨民,生活极其困苦,但他们用自己方式互助自救,还创办了学校与刊物。
“这是潍坊的故事,不仅是风筝,还有坚持。”她说。
我站在一间旧教室前,想象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有人依旧坚持教育、信仰、希望。
风不止是轻盈的,也可以是坚定的。
我写下:
“潍坊的风,
吹过鲜花,也吹过废墟,
她没有让人逃避,
反而教人在风中,学会站立。”
四、鲁菜之都:平实食材里的人情风味
中午,我走进一家本地人推荐的鲁菜馆。
点了一份九转大肠、一碗朝天锅,还有一道糖醋鲤鱼。师傅刀工极细,火候分明,味道层次丰富。
老板娘是一位热情的中年妇女,听我说来自外地,特地送了一碟花生米。“咱潍坊人待客就是这么个实诚。”她笑道。
我看着桌上的菜肴,忽然明白,所谓“鲁菜之都”,不是华丽堆砌,而是在热汤里藏着生活,在香味中留着温度。
饭后,一位本地老食客说:“潍坊的菜,是家里的味,也是街坊的情。”
我写下:
“潍坊的菜,
不为惊艳四座,
只为让你记得,
这一口,是有人用心为你做的。”
五、放飞纸鸢:风中一跃的人生志气
下午,我随一群本地少年去河边放风筝。
风正好,天如洗。小纸鸢升空后翻飞几次,渐渐稳住,我看见那些线的另一端,握在孩子手里,他们仰头的神情认真又欢快。
一个男孩说:“我爸说,做人要像风筝,飞得高也要拽得紧。”
我听了,心中一震。
潍坊人,骨子里藏着这种朴素哲学:飞翔不是飘,而是带着线的飞跃。
我也放起风筝,眼看着它越升越高,一如那条条通往远方的路。
我写下:
“潍坊的天,
不止是蓝,
是每一个孩子都可以仰望、
并想要飞起的梦想。”
风筝落下之时:我向北望,烟台在召唤
暮色降临,我站在风筝广场上,万家灯火,一片祥和。
我合上笔记本,轻轻将纸鸢收入背包。
我在《地球交响曲》的地图上,郑重写下:
“第254章,潍坊,记。
她不是轻飘的风筝,
而是有竹骨、有线轴,
飞得高,也落得稳的城市。”
下一站,是烟台。
我要去看那片海,听那里的风是否不同。
风未停,旅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