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佳丽怔住了，她轻轻按住翻飞的书页，抬头和林乔四目相对。
“班长……”
她发现林乔虽然在低头看着她，但是眼神却有些呆滞，空无一物。
此刻的她就有些紧张了，看着林乔轻抿着的嘴唇，感觉他下一秒是不是要说出一些对自己表白的话。
“我我我先走啦，班长回头背稿子的时候别忘了叫……叫我拜拜拜拜！”
说罢顾佳丽简单糊弄了一下桌面就飞一般地逃离了教室。
林乔却没听清她在说些什么，面对许霜，即使是隔着喧嚣和玻璃，他还是下意识地低头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轻吸一口气，再次抬头。
许霜还站在那，映着玻璃，林乔的虚像和她并肩，她夹着一份剧本，看着教室内林乔的一举一动。
令人难以忍受的局促和尴尬席卷而来，林乔觉得自己刚刚欲盖弥彰地低头和躲避全被许霜尽收眼底，衰到极致。
但片刻后破罐子破摔的白烂情绪覆盖住了这股尴尬，他莫名想起了那个大雪之下的广场，那些他所谓的不堪和悲催，不早就被许霜收入眼底了吗？
也不差这一次。
他轻笑两声，隔着玻璃和许霜对视。
两人的目光仿佛罗马斗兽场中的角斗，许霜倚靠着护栏，依旧保持那个姿势，只有额前发丝微微飘动，林乔双手端着几个平板，纹丝不动。
谁也没有率先打招呼。
这不太对，林乔的心跳一直加速，许霜的目光不不像往常的任何时候。
不是那种清冷寡淡，不是那种礼貌疏远。
那到底是什么样的目光？林乔感觉很熟悉却有点想不起来。
他咽下口中的唾沫，呼吸逐渐有些急促。
这场角斗对于林乔来说实在煎熬，此刻他已经忍不住想要打个招呼，他已经放下手中的平板。
但也就在此时，许霜笑着抬手，朝林乔举了举手中的剧本。
她双手捏住剧本的两个角微微举起，那一沓纸遮住了她的小半张脸，白净额头之下那双漂亮的眼眸好像吸足了夜色。
林乔感到有些恍惚，但于此同时他终于想起那目光为何熟悉。
仿佛穿越时间，在许久之前的某个初中晚自习放学，在瓢泼大雨的喧哗和潮湿之中，透过地面破碎水镜的反射，她那时的目光就已经深深映刻在了林乔的脑海之中。
林乔走出教室，感觉温度好像都低了几度，不过温暖的白茶花清香弥补了温差，让他不那么寒冷。
“哈喽。”
许霜率先打个招呼，仿佛两人刚刚的视线角斗只是一场幻梦，那段时间被不约而同的抹除了。
“哈喽。”林乔笑笑着回应，他低头了眼许霜拿着的剧本。“怎么了？表演有什么问题吗？”
许霜眨了下眼，向前走近12班的玻璃往里看。
“李夏至是你们班的吗？”
林乔怔了一秒，跟着她的目光看向教室内。
坐在教室后排的李夏至还没走，桌面凌乱，林乔整理好的研学投票被她抽出来翻动着，似乎在和前桌激烈地讨论着研学旅行的选择。
“她……她是我班的，她坐那。”林乔指了指李夏至的位置，许霜的视线随之移动。
“能叫一下她吗？”
“怎么了？剧本的问题吗？”林乔询问。
许霜点了点，随后转头看向林乔。“我想让她演男主角。”
“噢挺好的……等等？”林乔挠了挠头。“男主角？”
“嗯，那个一中的同学不想和男生一起演了，我认识的人中又没有比较强壮一点的女生，所以我想找一个比较高挑的女生试试。”
这倒是没问题……不过林乔没想到柳诗雨竟然还是这么……挑剔。
“我去给你问问。”
林乔回班，李夏至似乎有点红了，因为前桌通过小道消息得知四楼四个班统一选择了西双版纳，而且还在推荐其他班级一起选。
“太极拔剑了。”李夏至长吁一口气。“就不能老老实实遵从学生的自由意志嘛！”
林乔轻轻点了下她的肩膀，李夏至耷拉着眼仰头。
“你满意了吧林乔，我的徽州水乡之旅泡汤咯。”
“没事，我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许霜找你。”林乔背手指了指教室外。
许霜在窗外笑着朝李夏至挥了挥手。
“？”
李夏至瞬间睁大了眼，猛地转头，十分困惑，视线在林乔和许霜之间来回移动。
“你……你俩要对我做什么？”
林乔没绷住笑出声，李夏至这副表情好像即将被坑蒙拐骗的稚童一般。
“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李夏至却久久地看着林乔的眼睛，似乎想从中探查出什么消息似的，看得林乔都忍不住移开了视线。
随后她抿了抿嘴，长舒一口气起身，回头又看了林乔一眼，似乎在确定他没有在骗她。
林乔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开始收拾被她弄乱的研学单，教室中原本讨论的同学已经陆陆续续地离开了，安静了不少。
林乔走上讲台，顾佳丽由于走得急黑板上的倒计时还没来得及改，他擦掉18，写上17。
一股轻微的压力也随之而来，目前自己总分距离年级前六十还有些差距，不过已经没那么大了。
最后的时间，如果能把物理和数学巩固牢靠，期中进入前六十还是有希望的。
期末考试是宜月大联考，题目出得不会太难，对他这类基础掌握还不错的学生有些优势，加之距离期末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还有大把时间提升弱势学科。
心中忽然凭生出一股气，两次全部都进前六十，就能进零班了……
零班……
“我靠我靠我靠！”李夏至轻声惊呼，打断了他的思绪，看向讲台，朝林乔招了招手。“来来来！”
林乔有些疑惑，他看向窗外，许霜已经离开，走廊中也没多少人了，李夏至一脸笑容，还在朝他快速地招手。
“咋啦？”
“过来！”
林乔皱眉走出教室，李夏至拉着他一同趴在护栏上，晚风微凉吹得林乔稍稍清醒。
看着李夏至一脸激动的表情，林乔还是一头雾水，演一个话剧而已，有必要这么激动吗？
李夏至靠近林乔的耳朵，他感觉有点痒，空气中甜蜜的果香味弥漫同时被风吹淡。
“许霜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