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沈聿的电话打了进来,迟祎戈接起听了几句便拧紧眉头。
温妗念见他挂了电话,急得攥紧沙发扶手:“查到了吗?”
“你姑妈的手机定位在赤柱码头。”
迟祎戈捏着手机,“她最近有说过去那边?”
温妗念摇头:“没有啊,她这几天要么在花店打理,要么来别墅我们打麻将......”
“在家等消息,我派人去找。”迟祎戈按住她肩膀。
“我也要去!”
见他皱眉要劝,她拽住他衣角,声音发颤带着哭腔:“让我一起去好不好?我一个人在家更慌......”
迟祎戈叹了口气,长臂一捞将她打横抱起。
守在门口的李明义立刻撑开黑伞,雨幕中三人快步走向车库。
温妗念攥着他衣领,指尖都在发抖,迟祎戈低头,“别急,我们一定能找到。”
车队刚驶出别墅区,沈聿的电话又打进来:“我正在赶过去,最多十分钟到。”
迟祎戈应了声,挂了电话。
晚上七点半,浓稠墨色与细雨交织,将天空裹成压抑的黑幕。
当车队驶入赤柱码头,停泊船只的航行灯在雨幕中明明灭灭。
温妗念从车窗往外看,咸腥的海风混着雨丝灌进车厢,她攥紧迟祎戈的手腕,声音发颤:“姑妈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来这种地方......”
李明义下车拉开后座车门,撑开的黑伞将风雨隔绝在外。
迟祎戈按住温妗念,“你留在车上,我去找。”
她咬着下唇还想争辩,却被他不容置疑的眼神止住。
最终只能点点头,将车窗降下一道缝隙,雨水裹挟着咸涩的海风立刻灌进车内。
不远处,沈聿从另一辆车上疾步走来,平板电脑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白的光,他指尖飞速滑动屏幕,蓝色定位光标在地图上明明灭灭,眉头越皱越紧。
迟祎戈撑着伞疾步走近,沈聿隔着摇下的车窗看向温妗念,声音混着雨声格外沉重:“这位置太偏了,这么晚过来......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能确定手机具体位置吗?”迟祎戈盯着沈聿手中不断刷新的平板。
沈聿放大地图,定位点在码头与河道交界处反复闪烁:“不是卡在某艘船上,就是掉进河里了。”
迟祎戈脸色沉下来,回头瞥了眼车内张望的温妗念,压低声音:“先别告诉念念。”
沈聿点头。
“少爷,接下来怎么办?”李明义在一旁开口。
“让手下分散搜索,你继续精确定位,需要多久?”
“至少半小时。”
迟祎戈喉结动了动,转身。
车门刚拉开,冷风就灌进车厢。
温妗念转头,只见迟祎戈弯腰钻进车里,墨色西装肩头洇着大片水痕,碎发也黏在额角。
她抽出纸巾给他擦拭,又塞了几张到他手里:“怎么样了?”
“沈聿在定位。”
迟祎戈接过纸巾擦拭脸庞,“别自己吓自己,说不定只是来谈生意。”
温妗念咬着嘴唇,指尖绞着纸巾一角,明明心慌得厉害,却只能不断在心里默念。
姑妈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迟祎戈看着温妗念攥着衣角发颤的手,轻叹一声,背过身给傅祎祎发了条消息。
不到一分钟,视频通话弹了出来。
温妗念接起时,傅祎依她絮絮叨叨说着旅途中的趣事,连吃到的新奇水果都要举到镜头前展示。
温妗念渐渐被感染,紧绷的肩膀松了下来。
迟祎戈见她情绪缓和,将车窗降下些许。
细雨混着海风灌进来,半小时后,沈聿的消息发来。
(手机定位在河道中央,周边搜查无果。)
(建议24小时后未归即报警。)
迟祎戈第二次觉得有点挫败感,他不知道怎么开口。
视频挂断后,车厢里的空气像被凝固了。
温妗念明显感觉到车厢里的低气压,盯着迟祎戈紧绷的下颌线,喉咙发紧。
“是坏消息,对吗?我能承受。”
迟祎戈转头看向她,车内顶灯映着她泛白的嘴唇。
自从病情稳定,他坚持留着后座的灯。
她强撑着扯出个笑,睫毛却在不停颤动。
迟祎戈伸手将她搂进怀里,下巴抵着她发顶:“现在确定找不到人,我会让人继续搜,按程序要24小时后才能报警。”
温妗念死死咬住下唇,把脸埋进他胸口,肩膀微微起伏着,迟祎戈还是听到了她压抑的呜咽声。
他隔着车窗对李明义比了个手势,引擎声随即响起。
后视镜里,码头上的搜索灯仍在雨幕中摇晃。
温妗念是被迟祎戈抱上三楼的。
暖黄的床头灯亮着,她蜷缩在床上,佯装熟睡,感觉迟祎戈的手掌轻轻覆上来,将滑落的被子掖紧。
她的额头落下一个吻,带着点温润。
脚步声渐远,温妗念悄悄睁开眼,借着光线,看见他挺拔的身影站在在夜色中打电话。
温热的泪水突然涌出,她死死咬住下唇,强迫自己镇定。
在心底一遍遍重复,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深吸一口气,她用力闭上眼,只有养足精神,明天才能继续寻找姑妈。
雨淅淅沥沥下了整夜,第二天清晨也未停歇,只是势头比前一晚稍缓。
温妗念如常起床,吃饭时仍会黏着迟祎戈,举止间平静得近乎反常。
迟祎戈盯着她低垂的睫毛,心里泛起不安。
直到饭后,温妗念扯了扯他的衣袖,轻声说:“我想去码头看看。”
迟祎戈这才明白,她所有的镇定都是强撑。
码头早已聚集了不少人。
迟祎戈动用父亲的人脉,安排打捞队在海面搜寻。
然而直到下午,除了捞起那部浸水的手机,一无所获。
技术人员说,修复手机数据还需时间。
24小时时限一到,警方介入调查。
温妗念看着穿制服的警员在码头来回穿梭,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面上却仍维持着平静,照常吃饭喝水。
第四天傍晚,雨终于停了。
傅祎依和段嘉许回来时,就看见温妗念蜷缩在沙发角落,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
听见响动,她缓缓转头,苍白的脸色和眼下浓重的青影让傅祎依心头猛地一紧。
“念念!”
傅祎依小跑过去紧紧抱住她,“我回来了,别怕。我们一起等姑妈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