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强独自来到警方指定的那片开阔地。
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沉甸甸地压在心头,让人几乎喘不过气。
周骁野和几名身形剽悍的特警早已等候在此。
他们身后,静静地停着一辆崭新的黑色越野车。
车灯紧闭,在无边的黑暗中,像一头蓄势待发的钢铁猛兽,透着冰冷的杀气。
“车在这里。”周骁野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带着一股难以掩饰的疲惫。
“按他们的要求,油加满了。”
“里里外外都检查过,没有任何跟踪定位装置。”
“备用油箱也是满的。”
林强沉默地点了点头,没有一句废话。
他径直走上前,伸手拉开了驾驶座的车门。
这是一辆性能强悍的四驱越野车。
但周骁野很细心,特意选了手动挡。
那帮亡命之徒对任何电子设备都保持着病态的警惕,恐怕连自动挡里的微小芯片都能让他们疑神疑鬼。
坐进驾驶座,林强深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带着泥土的腥味灌入肺腑。
拿到驾照后,他只在驾校里摸过几次快要报废的老式桑塔纳。
眼前这辆现代化的越野车,无论是离合器的行程、换挡杆的触感,还是油门的深浅,每一个细节都透着一股彻头彻尾的陌生。
他尝试着启动引擎,挂挡,松离合,给油。
动作生涩无比。
车身猛地向前一窜,随即剧烈地顿挫了一下,差点当场熄火。
黑暗中,周骁野和身后的特警队员们没有任何声音,只是沉默地注视着他。
空气仿佛凝固了。
只有林强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在无声地滑落。
以及,他身体内部,那股因尸蛊反噬而带来的、几乎无法抑制的微弱颤抖。
妈的,偏偏在这种要命的时候掉链子?
林强心里狠狠骂了一句,强迫自己紧绷的神经冷静下来。
他闭上眼,集中全部精神,仔细感受着离合器的结合点,体会着油门踏板每一毫米的反馈。
第二次尝试。
动作明显协调了许多。
车子虽然依旧有些晃动,但总算勉强向前挪动了。
他驾驶着越野车,沿着警方事先规划好的隐蔽小路,缓慢地朝着矿洞的方向驶去。
一边笨拙地摸索着手动挡的驾驶技巧,一边调动起全部的感知力,如同最精密的仪器,细致入微地“扫描”着车内的每一个角落。
他的手指偶尔会看似不经意地轻轻敲击仪表盘。
触碰座椅下方。
滑过车门内侧的饰板。
感知反馈清晰地传入他的脑海:确实很干净。
没有隐藏的线路。
周骁野没有耍花样,既没有骗那两个亡命徒,也没有骗他。
开出一段距离后,手感渐渐回来了。
他对车辆机械结构似乎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理解力和操控欲。
再加上身体经过神龙系统某种程度的“改造”后,无论是学习能力还是反应速度,都远远超出了普通人的范畴。
尽管体内那股冰冷的刺痛感如同跗骨之蛆般不断袭来,但他已经能够勉强做到顺畅地换挡、提速了。
车辆最终稳稳地停在了指定山口的一处极为隐蔽的位置。
林强熄火,拉紧手刹。
借着头顶微弱的星光,他最后扫视了一遍车况,确认一切准备就绪。
然后,他推开车门。
第五次。
他再次迈步,朝着那个仿佛能吞噬世间一切光线的黑暗矿洞走去。
夜,更深了。
矿洞口如同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兽之口,不断向外散发着阴冷潮湿的气息。
林强踏入黑暗,沿着记忆中那条熟悉的矿道向下走去。
他全身的肌肉都绷得像拉满的弓弦,每一根神经都提到了极限。
每一次呼吸都放得极其轻微,每一步落下都几乎听不到任何声响。
他心里清楚,这一趟下去,自己将彻底沦为对方砧板上的鱼肉,生死皆在他人一念之间。
矿洞深处,火堆的光芒在岩壁上忽明忽灭地跳跃着。
王婉筑和唐振业被绳索捆绑着,蜷缩在角落里。
张继良面色阴沉地坐在火堆旁,眼神不时瞟向洞口。
苏卡达则如同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静静地矗立在一旁的阴影里。
那只暴露在外的血红色独眼,在黑暗中闪烁着幽冷诡异的光芒,令人不寒而栗。
张伟,不见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紧张和压抑,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不安。
看到林强终于出现,张继良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来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和烦躁,“车呢?”
“就在山口。”林强言简意赅地回答,“按照你们的要求,油加满了,车很干净。”
张继良的目光如同鹰隼般,在他身上来回逡巡扫视,似乎想从他脸上或者眼神里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
阴影里的苏卡达也缓缓转过头。
那只血红色的独眼死死地锁定在林强身上,仿佛要用某种无形的力量穿透他的身体,窥探他内心最深处的秘密。
林强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将体内尸蛊散发出的那股冰冷气息死死压制到最低。
但那股如同潮水般涌动的冰冷感知力,却不受控制地在他四肢百骸间流淌。
“很好。”苏卡达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低沉,像是两块粗糙的砂纸在摩擦,“算你识相。”
张继良快步走到王婉筑和唐振业身边,动作粗暴地解开了绑在他们腿上的绳索。
“起来!都他妈给老子快点!”
王婉筑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显然惊魂未定。
唐振业则显得更加虚弱不堪,被解开绳子后,晃了两下,几乎要瘫倒在地,需要人搀扶才能勉强站稳。
“姓林的,你带路!”张继良用黑洞洞的枪口指了指林强,示意他走在最前面。
他自己背上了一个鼓囊囊的大背包,里面似乎装满了沉重的东西,行动间显得格外小心翼翼。
苏卡达同样背着一个款式相似的背包,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
林强走在最前面。
王婉筑和唐振业被张继良一左一右地挟持在中间。
苏卡达则如同一个沉默的幽灵,殿后走在最后。
他那只血红色的独眼,如同最警惕的哨兵,不断扫视着周围每一寸黑暗的环境,仿佛能够洞穿岩石,看透人心。
一行人终于离开了令人窒息的矿洞,重新回到了外面的世界。
冷冽刺骨的夜风迎面吹来,带着山野的清新,让人的精神不由为之一振。
四周是黑沉沉的密林,巨大的树冠在夜风中摇曳,投下幢幢鬼影,像是蛰伏着无数双看不见的眼睛,在暗中窥伺。
空气里弥漫着湿润的泥土、腐烂的枯叶以及各种植物混合在一起的复杂气息,原始而充满压迫感。
张继良和苏卡达显得格外谨慎。
一走出矿洞口,两人立刻下意识地压低了身体,目光如同探照灯般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黑暗。
他们心里比谁都清楚,警方绝不可能如此轻易地放任他们离去,外围很可能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
尤其是隐藏在暗处的狙击手,对他们而言是致命的威胁。
苏卡达更是时不时停下脚步,侧耳倾听,那姿态仿佛在捕捉空气中任何一丝细微的、不同寻常的声响或气息。
林强走在最前面,他知道周骁野肯定在外围布置了监控和策应的力量。
他自己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高度紧张。
生怕黑暗中某个方向会冷不丁地射来一颗子弹。
哪怕子弹不是冲着自己来的,一旦误伤了身后的任何一个人,尤其是张继良或者苏卡达,导致他们狗急跳墙,自己所有的盘算和计划都将彻底落空。
王婉筑就在他身后不远处,女孩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纤弱无助。
他不动声色地稍微放慢了脚步。
身体也下意识地、极其轻微地向着王婉筑和唐振业那一边偏了偏。
这动作看似完全是无意识的,实则是在试图用自己的身体,尽可能地遮挡一下可能来自远处狙击点的视线。
黑暗中,数百米之外的一处隐蔽山脊上。
一名身着吉利服、与环境几乎融为一体的狙击手,正通过高倍率夜视瞄准镜,牢牢锁定了从矿洞中依次走出的几个人影。
张继良那张凶恶狰狞的脸,在瞄准镜的十字准星中清晰移动。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射击机会!
只要轻轻扣动扳机……
他的食指已经稳稳地搭在了冰冷的扳机上,呼吸放缓到了近乎停止的状态。
“等等!”
就在这时,耳麦里传来周骁野低沉而急促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不要轻举妄动!”
“目标身边有人质!重复!目标身边有人质!”
“而且现场情况极其复杂!继续观察!等待命令!”
狙击手的手指猛地一僵。
透过瞄准镜,他清晰地看到了紧挨着张继良的王婉筑和看起来摇摇欲坠的唐振业。
更让他感到诡异和费解的是……
那个走在最前面的年轻人,林强。
在他的感知中,林强的身上似乎萦绕着一股极其古怪、甚至让他遍体生寒的能量波动。
那绝对不是正常人类应该有的气息!
带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仿佛来自死亡深渊的阴冷和死寂。
这种感觉,他当了这么多年狙击手,执行过无数次任务,还从未遇到过!
指挥车内,周骁野紧紧盯着面前并不算清晰的监控画面。
但他结合其他渠道实时反馈回来的信息,以及他对林强之前种种不同寻常表现的综合判断,敏锐地意识到,现在的情况远比表面上看起来要复杂得多!
他不能冒险。
林强是目前唯一能够深入虎穴、持续获取核心情报、甚至有机会在关键时刻解救人质的最重要棋子。
在这个阶段,一个活着的、能够继续潜伏的林强,其价值远远高于一个被当场击毙的通缉犯张继良。
哪怕这个张继良恶贯满盈,罪该万死。
“所有人听令!”周骁野对着通讯器,再次用严厉的语气强调,“没有我的明确指令,任何人不准开枪!”
“重复!任何人不准开枪!”
“一切行动以保护人质安全为第一优先!”
“所有外围单位,围绕策应林强展开行动!随时准备接应!”
林强自然不知道数百米外发生的这一切,以及周骁野下达的指令。
他依旧走在最前面,脚步看似沉稳,实则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小心翼翼地将几人带出了密林,来到了停放越野车的山口隐蔽处。
“就是这辆?”张继良快步上前,眼神警惕地围着车身转了一圈。
他先是粗暴地拉开车门,然后整个人几乎趴在地上,仔细检查了车底盘。
接着又打开引擎盖,扫视了一眼发动机舱。
最后拧开油箱盖,凑近了用力嗅了嗅里面的汽油味。
而苏卡达则在车身四周缓缓踱步,姿态如同在感受某种无形的能量场。
他那只血红色的独眼在黑暗中幽幽闪烁,似乎对车辆本身的机械结构并不感兴趣,而是在探查空气中是否残留着某种“恶意”或者陷阱的气息。
“油箱是满的。”张继良检查完毕,似乎没有发现什么问题,这才略微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用枪口指了指副驾驶座。
“老唐,你坐前面去。”
林强闻言,心里猛地“咯噔”一下。
唐振业?
这个从矿洞里出来就一直表现得奄奄一息,仿佛随时都可能断气,甚至之前还需要王婉筑喂食才能勉强维持生机的糟老头子?
让他坐副驾驶?
副驾驶的位置离自己最近,无论是监视还是突然发难,都最为方便。
这是一个极其反常的安排!
张继良和苏卡达到底有什么目的?
林强心中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但脸上却不敢表露出丝毫异样。
唐振业在张继良半搀半推的粗暴动作下,踉踉跄跄地爬进了副驾驶座。
他依然是那副虚弱无力、仿佛风中残烛的样子,一坐下就立刻瘫靠在椅背上,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但林强那远超常人的敏锐感知力,却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不对劲。
这个老头,身体确实很虚弱,这是事实。
但他此刻表现出来的状态,似乎比他真实的身体状况还要…不堪?
是错觉吗?
张继良和苏卡达则一言不发地坐进了后排座位。
苏卡达一上车,就将一把冰冷坚硬的手枪,枪口毫不客气地死死抵在了林强的后脑勺上。
那冰冷的触感,让林强的头皮瞬间一阵发麻。
“开车。”
苏卡达的声音毫无波澜,如同来自地狱的死神在宣读判决。
张继良则倾身向前,伸手在林强的口袋里摸索起来。
“手机拿出来。”
林强依言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张继良一把夺过,没有任何犹豫,动作麻利地抠下了电池,拔出了SIm卡。
然后看也不看,直接将手机连同电池、电话卡一起,朝着车窗外漆黑的夜色中用力扔了出去。
在这样荒无人烟的山区,尤其是在夜晚,扔掉手机,基本就等于彻底切断了与外界进行任何联系的可能。
“身上还有没有别的通信设备?”张继良又沉声问道,眼神锐利地盯着林强。
“没有了。”林强回答。
他说的确实是实话。
周骁野之前并没有给他配备任何隐蔽的电子通讯设备,因为他们都清楚,面对苏卡达这种极度警惕和可能拥有特殊感知能力的人,任何电子设备都可能被轻易发现,反而弄巧成拙。
他现在唯一的“武器”,就是他自己,以及体内那神秘莫测的神龙系统。
张继良不放心,又在他身上仔细摸索了一遍,确认确实没有藏匿其他东西后,才将他口袋里的现金塞了回来。
“这些钱你留着,路上买点吃的喝的。”
他居然没有把钱拿走,这倒是让林强感到有些意外。
“开车。”
苏卡达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催促。
林强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杂念,伸手拧动钥匙,发动了汽车。
手动挡起步,依然不可避免地带上了一丝轻微的顿挫。
但在苏卡达那冰冷枪口的死亡威胁下,林强的神经绷得更紧,精神也高度集中,动作反而比之前更加协调了几分。
他迅速挂挡,松离合,轻踩油门。
越野车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轮胎卷起地上的尘土和碎石,猛地冲了出去,很快便融入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夜色浓稠如墨。
蜿蜒曲折的乡村公路在黑暗中向前无限延伸,仿佛没有尽头。
公路两旁是大片大片黑森森的甘蔗地,夜风吹过,带来一阵阵独特的、带着甜腻的香气。
田埂间,夜晚活跃的青蛙和各种不知名的昆虫在不知疲倦地鼓噪着,声音此起彼伏,汇聚成一片嘈杂而又充满原始生机的交响乐。
林强一开始开得小心翼翼,双手紧握着方向盘,不敢有丝毫的差池。
但他很快就发现,这辆高性能越野车的操控感,比起驾校里那台老掉牙的桑塔纳,简直强了不止一个档次。
随着对离合器结合点和换挡时机的逐渐熟悉,他慢慢掌握了驾驶的节奏,车速也下意识地越来越快。
窗外飞速掠过的黑暗、耳边呼啸的风声、身后死死抵住后脑勺的冰冷枪口,以及体内那股如同冰针般时不时刺痛神经的阴寒感觉……
这一切交织在一起,让他的肾上腺素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飙升。
他甚至在心里闪过一个极其疯狂的念头:要不要找个急转弯,来几个漂亮的漂移甩尾,把后面这两个该死的家伙直接甩晕过去算了?!
但当他的目光不经意间瞥过后视镜,看到后座王婉筑那张苍白憔悴、惊恐未定的小脸时……
还有副驾驶座上那个看似昏昏欲睡、实则不知深浅的唐振业……
这个危险而诱人的念头,立刻就被他强行掐灭了。
不行!
绝对不行!
万一操作失控,导致车辆失控翻车,或者刺激到后面那两个亡命徒擦枪走火……
后果不堪设想!
他现在最重要的目标,是尽可能地接近苏卡达,想办法搞清楚自己身上的尸蛊到底是怎么回事,同时必须确保王婉筑的安全。
在没有绝对把握之前,绝不能冒任何不必要的风险。
他稳住心神,牢牢握住方向盘,让性能优越的越野车在沉沉的夜色中一路疾驰。
时间在压抑和沉默中悄然流逝。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五个多小时。
车窗外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东方遥远的天际线,隐隐泛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鱼肚白。
空气中也多了一丝黎明前特有的清冷湿意。
他们距离边境线,越来越近了。
林强的心头,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焦躁和紧迫感。
他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个明确具体的计划。
他之所以会走到这一步,更多的是凭着一股冲动、一丝执念,以及对王婉筑安危的担忧,还有解开自身尸蛊之毒的渴望并且张继良这伙人在南平不知何处安装了炸弹。
但现在,他们马上就要抵达边境了。
一旦越过了那条无形的界线,就将进入一个完全陌生、法律和秩序都可能失去效力的区域。
到那时,警方的任何行动都将变得束手束脚,困难重重。
而他自己,也将彻底陷入孤立无援、任人宰割的绝境!
他的手指下意识地在方向盘上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有些发白。
该怎么办?
到底该怎么办?
总不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王婉筑带出边境,把自己也带入绝地吧?
就在林强心急如焚,大脑飞速运转,试图寻找破局之法的时候——
副驾驶座上,突然传来了一个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响动。
林强下意识地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
只见唐振业,那个自从上车后就一直奄奄一息、瘫靠在座位上仿佛随时都要咽气的老头……
竟然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睛里,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疲惫和涣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锐利到近乎狡诈的冰冷光芒!
那眼神,根本不像是一个刚刚从虚弱中恢复过来的人!
更像是……像是刚刚睡饱了一觉,精神矍铄得如同黑夜中的一只老枭!
他哪里还有半点之前那副虚弱不堪、随时要死的样子?!
林强的心脏猛地一沉!
一股彻骨的寒意,如同毒蛇般瞬间窜上他的脊背,直冲头顶!
他被骗了!
从头到尾都被骗了!
这个老东西……这个看起来最无害、最可怜的老东西……
他妈的,他一直在演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