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找找丧尸王的实验室吗？”出了教学楼后，宋南初提议道。
越衡远摇了摇头：“不急。”
他始终保持警惕，观察着周围：“先去和他们汇合。”
宋南初突然想到什么，问了一嘴：“你们找到关臻了吗？”
“没有。”
顿了顿，越衡远又补充道，“但他应该没死。”
他随手指了附近一个丧尸的尸体，脸不红心不跳，冷静分析道：“那个丧尸头上的伤口特征，很像是关臻的手法，所以他应该没死。”
“就算死了，应该也没死多久。”
“可以趁热埋。”
宋南初顺着越衡远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现在才早上七点，太阳还未升起，天色朦胧，近处尚能看清，远处却一片昏暗。
他望着那具丧尸的尸体，沉默片刻。
尽管视线模糊，但那丧尸明显是死于冰系异能——头颅被冰锥贯穿，越衡远是从哪里看出来这和关臻有关系的？
虽然知道越衡远推断错了，但宋南初没有拆穿。
他深知与人交流的一百条小技巧，在每段关系中都能手把手拿捏到位，不会故意说越衡远听起来会生气的话。
从教学楼到小树林，需要穿过整个校园。路上遇到了几个丧尸，都被越衡远用藤蔓轻松解决。
宋南初既害怕又紧张，因为有一根藤蔓缠绕在他的脖子上。
尽管他知道越衡远暂时不会伤害他，但藤蔓无眼啊。
毕竟越衡远说过，这藤蔓不受他的控制。
藤蔓缠成一圈，紧紧贴合着宋南初的脖颈。从远处看去，宋南初像是戴了一条青绿色的颈环。
宋南初和越衡远并肩而行，边走边聊。但不同以往的是，这次聊的话题都是越衡远主动挑起的。
“这么早结婚。”越衡远慢悠悠开口：“你不会觉得太快了吗？”
“不会啊。”宋南初说。
越衡远肯定是理解不了自己的。
毕竟他们是同龄人，结果一个还在玛卡巴卡连爱情是什么都不知道，另一个就已经半只脚迈入婚姻的坟墓。
所以宋南初没有过多解释。
有时候，不让自己的幸福吵到别人的耳朵，也是一种教养。
越衡远表情难看的说：“都末日了谁还搞这些东西啊，谈谈恋爱得了，反正最后都得散。”
“最好的永远是下一个。”
77突然插嘴：【真要玩玩他又不乐意了。】
宋南初没有理会一人一统的对话，他径直向前走了几步。那有一扇看起来与众不同的铁门。
越衡远敏锐地察觉到异常，抢先他一步来到门前。
“是男生宿舍。”宋南初抬头看着铁门上破旧生锈的标识牌。
这扇铁门异常干净，门锁锃亮如新，仿佛经常有人使用，和其它的门完全不同。
越衡远伸手抚过铁栏杆，藤蔓随即缠绕而上，将大门向两侧暴力撕开
宋南初惊得睁大了眼睛
“先进去看看。”越衡远说：“这栋楼里面没有丧尸。”
“好。”
穿过大门，里面还有一道紧锁的小门，要开了这道门才能进男生宿舍。
趁着越衡远开锁的间隙，宋南初环顾四周。
旁边的墙壁上贴了一张检讨书。
落款是……
“沈归”。
宋南初立马凑上前。
可惜纸上的文字被飞溅的血迹污染，已经无法辨认完整内容。纸张边角泛黄卷曲。
宋南初瞥见日期——四年前。
末日爆发的前一年。
77在宋南初脑海里得意地哼了一声：【宿主，要是你求我的话，说不定我会大发慈悲的帮帮你。】
宋南初立即接话：【拜托拜托，77，你就告诉我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吧。】
被夸得飘飘然的77很快还原了纸上的字迹。
沈归的字迹工整规范，一看就是好学生的笔迹，但这封检讨却写得敷衍至极，连基本格式都是错的。
〖我是高二一班的沈归，我检讨。
我不应该和刘老师发生冲突，更不应该闯入他的办公室把他脑袋砸出血。
对此，我深深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希望各位同学以我为戒，切勿效仿，一定不能在监控底下殴打老师。
此事影响恶劣，即便我次次考试都是年级第一，也无法抵消其严重后果。
为此，我愿意以后再也不上刘老师的课，以免影响到他的教学情绪。〗
【沈归以前竟然是这种性格？】
宋南初难以置信——他根本想象不到看起来就很乖，像是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的沈归会做出殴打老师这种行为。
一定有蹊跷。
77见怪不怪：【果然，人不可貌相。】
翻山越岭走这么远、就是为了咬宋南初一口的丧尸，能是什么好丧尸？
越衡远已经将门打开，见宋南初还站在原地发愣，耐着性子唤了一声。
宋南初连忙快步跟上。
一楼是普通的宿舍布局，两人挨间搜查，却一无所获。
登上二楼，气氛陡然一变。c一中的宿舍采用对门设计，中间一条狭长走廊，两侧排列着宿舍门。
走廊上的灯泡忽明忽暗，结合现在所处的环境，不由自主地就让宋南初联想到恐怖片中爱作死、喜欢在深更半夜来到废弃宿舍探险的主角们。
但越衡远不是主角。
他更加不是。
一旦遇到危险，两人只有被炮灰的命。
想到这，宋南初又按了几下定位器上的按钮。
“这里有电。”越衡远沉声道：“应该有人。”
“或者丧尸。”
末日降临三年，绝大多数地区的电力系统都已经瘫痪。空无一人的c一中却能正常供电，显然不正常。
然而二楼同样毫无异常。
两人继续搜查三楼、四楼，结果都与一楼如出一辙。
宋南初的额头渗出冷汗，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显病态，看起来就像是得了绝症的重病患者。
反正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喝水。”越衡远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瓶水，将其递给宋南初。
宋南初说了声谢谢，打开盖子喝了两口。
结果就听见越衡远幽幽的说了一句：“瓶口我喝过。”
喉咙里的水顿时呛住，宋南初咳得满脸通红，以为对方介意，慌忙道歉。
越衡远嗯了声，不知道是还在生气，还是根本就不在意。
但是当宋南初把水还给他之后，他直接拧开盖子将剩下的水都喝完了。
宋南初疑惑：“……？”
好吧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嗯？”越衡远疑惑的看向他，“我喝我自己的水有问题？”
“没问题。”宋南初摇了摇头，小声说。
他正低头爬着楼梯，前方突然传来越衡远的声音：
“我们以后迟早是一家人，何必在意这些。”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越衡远说的这个道理宋南初懂。
他嗯了一声，算是认可了越衡远的话。
刚到五楼，两人同时捕捉到了楼上传来的动静，像是机械运转的嗡鸣。
对视一瞬，宋南初和越衡远默契地冲向六楼——宿舍的最顶层。
“学校在末日爆发时应该是人流密集区，”越衡远边跑边分析，“但这栋楼不仅没有丧尸，连具尸体都找不到。”
“太反常了。”
“等会小心点。”
话音刚落，越衡远倏地刹住脚步。宋南初差点就撞上他的后背。
“怎么——”询问戛然而止。
宋南初绕到前方，六楼的景象让他瞬间僵住。
地面铺满暗褐色的陈旧血渍，每一寸地板都被浸透。
经年累月的血腥味混着腐臭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越衡远看着一脸惊愕的宋南初，礼貌询问：“需要我抱你过去吗？”
“嗯？”他挑眉，尾音上扬：“嫂子。”
这句话不管怎么听都像是在阴阳怪气，宋南初选择性无视，小声说：“要去看看吗？”
越衡远沉默了会，神情严肃：“跟紧我。”
走了一段距离，越衡远突然停下。
“就是这。”
宋南初也闻到了——从这扇木门后渗出的、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这个房间被上了锁。
但是越衡远的藤蔓可以开锁。
看着越衡远熟练的开锁动作的宋南初：……他终于知道那天晚上这人是怎么进自己房间的了。
门开的瞬间，映入眼帘的景象与其他宿舍截然不同。
宋南初瞳孔骤缩。
室内横七竖八地堆叠着尸体——而且都是死亡不超过三天的新鲜尸骸。
越衡远神色如常。
末日三年，他见过太多人的死亡，内心已经不会有任何悸动。
他按下胸前口袋里的对讲机，汇报情况：“5栋男生宿舍604发现了丧尸王的巢穴，尽快过来。”
对讲机传来电流杂音，夹杂着越今昭沉稳的回应：“注意安全，马上就到。”
短暂的停顿后，又补了一句：“保护好宋南初。”
通讯切断的瞬间，越衡远那句没来得及传出去的“要你教？”消散在空气中。
这间房间被改造成了临时实验室，地上散落着丧尸和人类的尸体，看起来丧尸王在研究两者之间的差异。
宋南初捡起一本记录本，上面的字迹虽然潦草，但尚可辨认。
这是一本实验日志。最早的记录可以追溯到五年前，但在三年前末日爆发时突然中断，直到一个月前才重新开始记录。
“他还挺聪明的。”宋南初翻着记录本说道。
上面的实验数据条理分明，论证严谨，绝对比大部分人要强。
越衡远低应一声，目光锁定了房间角落的监控设备。
电脑仍能运行，屏幕亮起的瞬间，整个校园的监控画面铺展开来。宋南初甚至在其中一个画面里看到了越今昭。
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丧尸王尽收眼底，宋南初后背窜起一阵寒意。
“按理说他应该在这里监视我们。”越衡远一边检查电脑数据，一边分析，“但他却去了超市。\"”
宋南初静静听着，板着一张脸，眼睛睁得圆溜溜，看起来很认真。
越衡远的视线不自觉地就从监控移到了他的脸上，盯着宋南初直直的说：“除非超市有更值得他关注的东西——。”
“或者是人。”
听到这话，沈归的名字在宋南初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迅速翻到实验记录本的扉页——
果不其然，丧尸王姓刘，叫刘既明……高三一班的班主任。
这个发现瞬间将沈归和刘既明联系起来。
“快躲起来。”越衡远突然压低声音：“有丧尸过来了。”
可是这里根本没有可以躲的地方，到处都是尸体和实验设备。
越衡远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
他把藤蔓从窗户那甩了出去。
“怕吗？”他看向宋南初：“从这爬到五楼。”
宋南初摇了摇头：“不怕的。”
见越衡远脸部线条绷紧，好像比他本人还紧张，宋南初拍了拍他的肩。
“放心好了，我是丧尸，就算不小心缺胳膊断腿了，也不会有任何事。到时候你再把我拼起来就好了。”
越衡远用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着宋南初。
宋南初被他看得耳根发热，撇着嘴笨拙地爬上窗台。
仅往下瞥了一眼，双腿就止不住发软。
“别怕。”越衡远说声音从上方传来：“抓紧。”
宋南初整个人都在发抖，良久才挤出一声微弱的回应。
余光瞥见楼下有道身影正急速逼近宿舍。
时间紧迫。宋南初咬紧牙关，双手死死攥住藤蔓，开始向下挪动。
从指尖到小腿都在剧烈颤抖，宋南初几乎耗尽了全部力气才勉强稳住身形，没让自己摔下去。
宋南初终于够到五楼窗沿，双腿总算有了着力点。
可祸不单行——这间宿舍的窗户被反锁了。
宋南初只能双脚勉强踩着窄窄的边沿，双手死死攥紧藤蔓，整个人像片风中的树叶般摇摇欲坠。
“越、越衡远……”宋南初声线颤抖，“这个窗户锁了。”
上方一片死寂。
宋南初咬着唇，只能自己靠自己，发狠用膝盖撞击玻璃。就在他第三次撞向窗户时——
\"吱呀\"一声，宿舍门被打开了。
宋南初整颗心都凉了，以为是自己发出的动静吸引了丧尸王，想死的心都有。
也许是心理作用，宋南初已经头晕眼花，看不清任何东西了。
所以在窗户打开的那一秒，他下意识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