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港的晨雾还未散尽，咸湿的海风裹挟着渔民们的吆喝声飘进临海阁楼。
唐羽推开雕花木窗，望着港口密密麻麻的渔船，手指轻轻敲击窗棂。
\"陛下，岭南道水师都统到了。\"
萧玉淑捧着名册轻声道，\"还有泉州、明州等地的造船匠人，都在楼下候着。\"
唐羽的目光越过近海，投向水天相接处：\"爱妃可知道，为何我大唐水师三百年来从未越过琉球？\"
萧玉淑思索片刻：\"《海疆志》有载，因东海多飓风，且...\"
她忽然压低声音，\"前朝曾有水师东征，遇巨兽而全军覆没。\"
\"巨兽？\"楚凝玉不知何时已立在廊柱旁，红衣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怕不是倭国豢养的海龙吧？\"
她指尖燃起一缕朱雀真火，火焰诡异地偏向东方。
唐羽冷笑一声，从袖中取出波斯商人进贡的航海图。
图上东海区域标注着狰狞海怪图案，旁边却有一行小字：每月朔望之日，怪物沉睡。
\"传他们上来。\"
水师都统赵破虏是个满脸风霜的老将，进门就跪地请罪：
\"臣无能！上月又有三艘战船在东海失踪，活不见人...\"
\"可是在朔望之日出航？\"
唐羽突然打断。
赵破虏愕然抬头：
\"陛下怎知？确实都是初一、十五...\"
唐羽与楚凝玉交换了个眼神。
看来波斯人给的线索不假——那所谓的\"海怪\"必有蹊跷。
十余名造船匠人战战兢兢地展开图纸。
最年迈的黄姓匠人指着新设计的楼船道：\"按陛下吩咐，我们在船底加装了铁甲，但重量增加后速度...\"
\"不要铁甲。\"
唐羽突然将茶杯倒扣在桌上，\"要这个形状。\"
匠人们面面相觑。
倒扣的茶杯线条流畅，与当下方头平底的战船截然不同。
\"尖底船？\"
黄匠人突然激动起来，\"老朽祖父曾提过，前朝杨素造过此类船，能破巨浪！但后来图纸失传...\"
唐羽从怀中取出一卷泛黄的羊皮纸：
\"可是这个？\"
羊皮纸上赫然是尖底船的构造图，但关键部位竟用现代流体力学公式标注着受力分析！这是唐羽凭借前世记忆，结合这个时代的工艺重绘的。
\"即日起，扬州设立造船总局。\"
唐羽环视众人，\"三个月内，朕要看到十艘这样的战船。
另外——\"他指向图上奇怪的装置，\"每船必须配备这个'火龙出水'。\"
所谓\"火龙出水\"，实则是他改良的原始鱼雷。
用密封竹筒装载火药，通过机关触发后能在水下航行数十丈。
众人退下后，萧玉淑忧心忡忡：
\"陛下真要远征倭国？如今西域商路刚通，国库...\"
\"谁说朕要远征？\"
唐羽笑着展开另一张图，竟是倭国沿海的暗流分布，\"他们不是有'海怪'吗？朕就送份大礼过去。\"
五日后，朔月之夜。
一艘怪模怪样的快船悄然离开扬州港。
船身细长如梭，船首包着青铜撞角，船尾则装着奇怪的叶片装置——
这是唐羽设计的脚踏螺旋桨，由八名壮汉轮番踩动，使船只无需风帆也能疾驰。
楚凝玉立在船头，红衣在月光下暗如凝血。
她突然按住腰间朱雀玉佩：\"有东西过来了！\"
平静的海面骤然隆起，一条堪比战船的巨影破水而出。
那竟是一条半机械化的怪鱼，鳞片间嵌着蓝色琉璃，独眼泛着瘆人的冷光。
\"放火龙！\"
三条火药竹筒顺着滑道入水，在接触怪鱼的瞬间爆炸。
海面腾起巨大火球，怪鱼发出金属扭曲般的嘶吼。
唐羽却皱起眉——爆炸只炸碎了部分琉璃鳞片，反而激怒了怪物。它巨尾一摆，快船顿时倾斜。
\"不对...\"
唐羽突然发现怪鱼伤口处露出齿轮，\"这不是生物！是机关兽！\"
楚凝玉纵身跃起，朱雀真火化作长鞭抽向怪鱼独眼。
就在火焰触及的刹那，那眼球突然脱落，露出里面旋转的琉璃镜片。
镜面将真火折射成数十道，反而朝快船射来！
千钧一发之际，萧玉淑撒出一把银针。
针尖沾着雄黄粉，在火光中炸成一片金雾。怪鱼的机关似乎忌惮雄黄，动作顿时迟缓。
\"眼睛是控制中枢！\"
唐羽拉满铁胎弓，三支特制箭矢连珠射出。前两支被鳞片弹开，第三支却精准射入眼球后的缝隙。
怪鱼剧烈抽搐起来，体内传出齿轮卡死的刺耳声响。
它疯狂翻滚着沉入海底，最终在一阵闷响中解体。
唐羽打捞起残骸，发现核心部件竟是块刻满符文的青铜板，边缘还有倭国皇室的菊花纹章。
\"果然是人造的。\"
他擦去青铜板上的海藻，\"看来倭国的机关术比我们想象的先进。\"
三个月后，十艘尖底战船列阵钱塘江口，船首新装的\"火龙出水\"发射架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更令人震撼的是，每艘船两侧都装有巨型拍竿——
这是唐羽根据宋代战船改良的，顶端铁锤能砸碎任何靠近的敌船。
水师都督赵破虏激动地抚摸着新船：
\"陛下，有此神舰，我大唐水师必能横扫东海！\"
\"还不够。\"
唐羽指向远处的海平线，\"朕要的不是几艘战船，而是一张网。\"
他展开最新绘制的《海疆布防图》，上面标注着三十六处岛屿要塞，\"每个绿点都要建灯塔、驻水师，形成连锁防线。\"
萧玉淑捧出算盘快速拨动：\"按此规模，光灯塔造价就需...\"
\"用这个抵。\"
唐羽拍了拍身旁的木箱。箱盖掀开，里面竟是晶莹剔透的彩色琉璃瓦，\"波斯人用琉璃监控我们，我们何不用它来赚钱？这些琉璃瓦夜间能自发光，省去灯塔燃灯之费。\"
原来他早已命人研究蓝色琉璃的成分，仿制出无害的发光材料。第一批成品就被制成建筑耗材，准备销往海外。
楚凝玉突然按住一块琉璃瓦：
\"不对，这里面有...\"她指尖真火骤燃，琉璃中竟浮现出模糊的海图轮廓，正是倭国西海岸的布防！
\"好个一石二鸟。\"
唐羽冷笑，\"倭国想用机关兽封锁东海，我们就用他们的技术反制。\"
他转向赵破虏，\"即日起，商船队伪装成渔民，在三十六岛之间游弋。凡遇倭船，不必请示——\"
话未说完，急促的号角声突然响起。
了望塔上的士兵大喊：\"东南方向发现船队！挂着...挂着倭国使节旗！\"
海平线上，三艘装饰华丽的倭船正缓缓驶来。
船头立着个戴高冠的使者，手中捧着鎏金国书，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唐羽眯起眼睛：\"来得正好。\"
他整了整龙袍，对左右低声道，\"记住，倭人最善伪装。这使者怕是...\"
海风送来一阵异香，倭船甲板下隐约有金属反光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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