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决堤的急报是子时送到的。
唐羽展开奏章时,混着泥沙的河水竟从纸面喷涌而出,在龙案上冲出一条微型河道。
更诡异的是,水中沉浮的泥沙颗粒都刻着细小的\"水\"字。
\"陛下!\"
工部尚书满身泥浆闯进来,\"不是寻常决堤,溃口处的水流...在倒灌!\"
唐羽指尖划过案上水渍,沾湿的手指在烛光下泛出青铜光泽:\"传旨,开常平仓。\"
太子唐治站在堤岸上,看着浑浊的河水违背常理地向西倒流。
本该用于赈灾的粮船被水流撕成碎片,船板上的\"税\"字烙印却完好无损地漂在水面。
\"这不是天灾。\"
萧玉淑抓着一把泥沙,里面混着细碎的蓝晶,\"骊山地宫在吞噬水脉。\"
突然有骑兵来报:关中七州同时地震,裂开的地缝里涌出带着硫磺味的蓝水,触碰到的灾民皮肤上都会浮现水吏刺青。最可怕的是洛阳——整座皇城的建筑突然开始\"流血\",砖缝里渗出粘稠的蓝色液体,在街面凝结成税吏模样的雕像。
唐羽的赈灾方式让满朝震惊。
他命人将税吏雕像推入决口,青铜像遇水膨胀,竟化作三百丈高的巨型闸门。
可当灾民们跪谢皇恩时,闸门上的税吏眼睛突然转动,发出金属摩擦般的宣告:
\"免赋三年,以工代赈——修驰道!\"
灾民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突然窜出的蓝纹官差按住,在额头烙下工字印记。
有人挣扎着抬头,发现所谓的\"赈灾粥棚\"里煮的根本不是米,而是一枚枚铜钱,沸腾的钱汤中不时浮出人脸。
\"吃啊。\"
官差掰开一个老人的嘴,\"吃了就能抵税。\"
唐治想阻止,却被父亲按住肩膀。
唐羽抓起一把泥沙塞进儿子衣领:\"感受他们的怨气。\"
泥沙接触皮肤的瞬间,太子眼前闪过无数画面:吃下钱汤的灾民正在变成活体税碑,他们的脊梁骨长出地面形成新的驰道,而骊山方向的蓝光又强盛了几分。
深夜的行宫里,唐治从噩梦中惊醒,发现自己的双手正在融化。
透过半透明的皮肤,能看到血管里流动的不是血液,而是细小的铜钱。
更可怕的是,他听见遥远东海传来共鸣般的痛苦呻吟——那个水晶棺中的蓝衣少年也在经历同样的异变。
\"陛下!\"
楚凝玉破窗而入,剑尖挑着个不断抽搐的灾民,\"这些人开始变异了!\"
那人的五官已经消失,整张脸变成块光滑的银锭,胸口凸出\"通宝\"二字。
唐羽却露出满意的笑容,用匕首从\"银人脸\"上刮下粉末,撒入黄河水势图。
粉末入图的刹那,图纸上的黄河突然改道,水流冲过之处浮现出四件器物的标记:洛阳的青铜鼎、东海的玉璧、长安的龙椅,以及...太子心口的龙鳞。
\"终于明确了。\"
唐羽抚过图纸,\"白起四宝,还差两件。\"
真正的赈灾在暗处进行。
萧玉淑带着太医院的疯子们,将蓝水灾民按变异程度分类:
皮肤金属化的编入修驰道的\"工籍\",长出铜钱烙印的送进铸币厂,最珍贵的是一些吐出铜钱的孩童——他们被秘密送往骊山大营。
\"陛下,各地常平仓已空。\"
户部侍郎捧着空账本哭诉。
唐羽冷笑,突然将账本扔进黄河。
浸水的纸页上浮现出金色字迹,记录着世家大族的秘密粮仓位置。
更惊人的是,每处粮仓的储粮数字都在自动减少,而对应的,洛阳城外的灾民锅里凭空出现了米粒。
\"这才是真正的'赈灾'。\"
唐羽对太子耳语,\"朕让那些老鼠把三十年吞下去的,一夜吐出来。\"
次日,十八世家联名上书,声称愿意捐粮。
可当他们打开自家粮仓时,里面的粮食都长出了税吏的脸,齐声宣告着他们历年贪污的数量。
当最后一段驰道合龙时,唐羽带着唐治登上观星台。
脚下的大地传来齿轮咬合般的震动,新修的驰道网络发出刺目蓝光,组成个覆盖整个北方的巨大阵法。
\"看明白了吗?\"
唐羽指向黄河方向,\"所谓天灾,不过是地脉在抗拒被改造。\"
河水突然分开,露出河床上的景象——无数青铜锁链正从新修的驰道向河底延伸,捆缚着一具山岳般巨大的玄武遗骸。
每当锁链收紧,就有更多蓝水从龟甲缝隙涌出。
唐治突然呕吐,这次吐出的铜钱上刻着\"半两\"。
钱币落地即长出细足,飞快地向东海方向爬去。
\"快了。\"
唐羽踩住挣扎的钱币,\"等集齐秦半两、汉五铢、隋白钱,就能打开...\"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打断了他。
骊山方向腾起蓝色光柱,光中隐约可见白虎仰天长啸。
几乎同时,各地灾民身上的税吏刺青同时燃烧起来,化作蓝烟投向光柱。
\"陛下!\"
浑身是血的传令兵滚落马背,\"东海郡急报——水晶棺空了!\"
唐羽不惊反笑,他掀开太子的衣襟,心口龙鳞已变成完整的铜钱形状:\"终于上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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