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很快就要到了。康熙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儿子们,他觉得这次征讨噶尔丹就是纯镀金,于是他召来了皇子:“三皇子胤祉,朕命你掌管镶红旗大营,五皇子胤祺,朕命你掌管正黄旗大营,七皇子胤佑,朕命你掌管镶黄旗大营,皇子们,随朕出战!”
康熙看了一眼跃跃欲试的胤禔,除了胤礽以外他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好大儿了:“保清不必单独领兵,跟随朕做朕最亲近的亲兵,朕的安全就靠你了,我们上阵父子兵!”胤禔和几年前一样,一口应下:“皇阿玛,俺一定保护好你!”
而旁边的胤禛见瘸腿的七阿哥居然也可以跟随作战,觉得自己也可以和康熙上阵父子兵,于是问康熙:“皇阿玛,那我呢?”康熙皱了皱眉,他对于胤禛不堪的武力一向心知肚明。
康熙想了想:“你就挂个名得了,就说你掌管正红旗大营,但是你别跟着朕去出征,朕虽然有信心打败噶尔丹,但噶尔丹骁勇奸诈,你别误了自己性命!八皇子以后,其余皇子尚且年幼,就不提了。”胤禛:“这…”胤禛捏了捏手:【被看不起了吗?】
康熙如何看不出胤禛的表情有多不服?他还是想要给胤禛一个差事的,于是康熙想了想说:“你去遵化的暂安奉殿祭奠一下朕的皇玛嬷,你的老祖宗孝庄文皇后吧,这也是你作为一个皇子能做的贡献了。”
胤禛虽然还有些不服气,但是也只能领命。
为什么康熙对于征讨噶尔丹这么自信,甚至觉得是给皇子们镀金的机会?他的自信来源于科技树的压制,虽然噶尔丹说自己借兵沙俄有了六万鸟枪兵,但实际上侦查一下后,康熙知道是“六万鸟枪兵器”而不是“六万鸟枪军队”,这差距已经很大了。而康熙用的武器当然不只是鸟枪这种连盔甲都打不太动的东西。
——他用的是大炮。康熙和后来“为了压制民间造反”废弃武器研究,甚至于自嗨“弓马骑射,大刀砍大炮”的皇帝们不同,他热衷于火炮,由于平定三藩之乱以及抵御外来侵略的需要,康熙令人大量制造火器,无论是造炮规模、数量、种类,还是火炮的性能和制造技术,都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水平。
开阔的眼界让康熙有了比噶尔丹点得更远的科技树,这也是康熙能自信打败噶尔丹的关键所在。
给别的年长皇子都安排好了差事,当然也少不了胤礽的事,康熙遣散皇子们以后就对胤礽说:“礽儿,这次出征仍然由你监国,一回生二回熟,相信你也能做好。”胤礽点点头。
康熙继续说:“这次和上一次不一样,要给你好好树立一下威信,朕出发后你就去太庙祭祀一下天地社稷吧,在更多人面前露露脸。”胤礽说:“好的阿玛。”
康熙继续安排着:“过几个月如果朕还没回来,你就顺便去视察一下黄河以北的一些地方,带几个朝中重臣一起,就算他们不喜欢你,也得给你面子。”胤礽问:“那三姥爷有什么任务吗?”
康熙脸上的慈祥一下就不见了,变得很是阴沉。【本来准备把索额图留在京城的,但礽儿居然还对他念念不忘,看来不能这样了,不然他不得再做一件龙袍出来?】康熙这样想着,说:“索额图自有任务,朕要带上他出征噶尔丹,上一次他就没功劳降职了,这次再没功劳就说明他确实是废物了。”
胤礽很清楚康熙不喜欢索额图,但是他也没办法阻止。跪安以后,胤礽回了毓庆宫。康熙把李德全叫来:“朕这次出宫时间可能比较长,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李德全跪下问:“皇上请说,奴才一定竭尽全力。”
“朕让你在宫里随时注意太子的一举一动,多给朕来信告诉朕,来满足朕的一片父爱,如何?”康熙说。李德全觉得康熙是在胡说八道,尽管他低着头,康熙却仍然在他身上看出了尴尬。康熙知道这个任务属于无理要求了,不能威逼,于是画大饼说:“你不是很羡慕梁九功的地位吗?朕告诉你,这个任务就是朕信任你才会专门交给你的。”李德全听到“朕信任你”,于是赶紧磕头:“奴才一定好好观察太子殿下。”
康熙出发去征讨噶尔丹了。二月初二,胤礽按照康熙的安排去祭祀天地,而胤禛出发去遵化了。胤礽上香的过程中,李德全一直看着胤礽,每个细节都不放过的那种,又悄悄写在小纸条上面,准备回去给康熙写信。胤礽虽感觉到李德全的目光,但仍专注于祭祀之事。祭祀完毕后,他回到毓庆宫,心中很清楚李德全的目光意味着什么。
而在噶尔丹这边,探子回报康熙带着众多火器前来,噶尔丹大惊失色。他本以为凭借借来的所谓“六万鸟枪兵”能吓退康熙,没想到康熙如此有备而来。
胤祉等人率领大军稳步前进,胤禔紧紧跟在康熙身边。康熙望着远方,心中满是壮志豪情。
胤禛到达遵化后,怀着复杂的心情进入暂安奉殿。他对着孝庄文皇后的牌位行礼,却也知道这样光祭祀是没用的。他想起胤礽之前被康熙夸赞学业优秀,于是也想要写诗给康熙。胤禛苦思冥想了一段时间,写出了《功成回銮恭颂二首》预祝康熙胜利归来。又和四阿哥府附近熟悉的一些人一起写了一首水平更好一些的《狼居胥山大阅》。
此时宫中,李德全将信鸽放飞,信件朝着康熙所在方向飞去。信中详细记录着胤礽的一言一行。胤礽则开始着手处理监国事务,面对诸多政务,他已经驾轻就熟,而大臣们也对他毫无轻视的想法。但胤礽深知李德全时不时看他是意味着什么。他必须更加谨慎行事。
而在路上的康熙想的是:【这次故意把一些不容易处理的政务丢给礽儿,他肯定会做不好的,到时候我回京大显身手,才能让他意识到我这个父亲是多么重要!】
一天,胤礽处理完政务,回到毓庆宫,有个小太监对他面露忧色。胤礽就问他:“你为何不开心?”小太监说:“奴才有一大哥给彭宁求,也就是瞻庭先生当侍读,昨天一次马车冲撞中,大哥为了保护彭先生,被马踩死了…”小太监眼泪都出来了。
胤礽最看不得人哭了,就问:“你还有别的亲人吗?”小太监说:“除了大哥,还有父母和一个弟弟,不过有宫规,奴才不能出去看大哥。而且就是因为家里穷,所以大哥才做了伴读,奴才才进了宫…”“孤和你一起出去见你大哥最后一面。”胤礽拍拍小太监的肩膀。
胤礽和李德全打招呼:“李公公,孤要出宫一趟。”李德全说:“太子殿下得带上皇上给您安排的侍卫队才行,不然奴才不好对皇上交待。”胤礽同意了。
小太监一出宫,就拉着胤礽向他家走去,走进门就看见一口薄棺,里面躺着小太监的大哥,死相惨不忍睹,明显被马踩了不止一两下。小太监的母亲带着他的弟弟出来了:“你大哥死得惨啊,就连棺材都是彭老爷出的钱呢。”
胤礽心中一阵难过,他从怀里掏出一些黄金递给小太监的母亲,说道:“这些拿去好生安葬他吧。”小太监盯着胤礽有些惊讶:“太子殿下,这?”胤礽问:“怎么,是五十两黄金太少了吗?要不再多给五十两?”
李德全忍不住打断他:“太子殿下,他不是惊讶太少,而且惊讶太多,宫里的侍卫因公牺牲也就二十两白银的抚恤金!”胤礽毕竟是监国过的,其实也知道宫里的规矩。胤礽说:“我知道啊,可这一家人就指望着他大哥呢,他大哥死了以后,他们怎么生活呢?”
小太监一家感恩涕零,连连磕头谢恩。胤礽摆了摆手,便带着侍卫和小太监回宫了。
而另一边,康熙收到了李德全的信鸽传书,看到胤礽出宫一事,眉头微皱。但看完具体缘由后,又不禁感叹胤礽的善良。
小太监对胤礽给他五十两黄金安葬兄长的事情十分感激。胤礽却说:“皇阿玛从来不让孤和别人亲近,所以孤要把你调离毓庆宫,这也是保护你,不然皇阿玛回来是不会放过你的。”
小太监有些舍不得胤礽,但还是点了点头:“其实太子殿下真没必要对我这么好的。”胤礽说:“以前西洋传教士说过一些西洋的故事,用我们的话说就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虽然身份低,但在服务我们以外,你就该拿到该有的待遇,也不应该沦落到兄长死了没办法埋葬的地步。”小太监感动得热泪盈眶。
胤礽于是拿起康熙走的时候交给他的玉玺准备写旨意调走小太监。“你叫什么名字啊?孤要写旨意调走你。”“奴才叫小禄子。”“你恢复本名吧,调走你不是让你继续随时伺候人的。”小太监有些惊讶,但还是说:“康…康禄海!奴才本名叫康禄海!”
胤礽说:“你就去碎玉轩当太监吧,那里活轻松,没有妃子住,戏台子又能没事乐呵乐呵,有人看戏还能偶尔拿点打赏。”康禄海跪下谢恩。“起来吧,看你这么小,才十二三岁就进宫,真可惜了,要保重自己。”
——多年后,康禄海面对某个把区区几两碎银子丢在地上,却高高在上派出嘴替骂人的“主子”,还是会想起这一天的五十两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