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胤礽逐渐出现失宠迹象以后,胤禛觉得张晓生前说的话也许有一部分是可信的,当然,他是选了他自己最想要信的那一部分,那就是“太子二立二废,四郎最后会成为英明神武的雍正大帝”。
在此时的胤禛看来,年羹尧既然到头来也是要被他杀掉的,那肯定是年羹尧有什么不好,既然年羹尧不好,那肯定是威胁了他的统治,那就更不能让年世兰生下孩子来助长年羹尧的气焰!
这样想着,听着颂芝高兴汇报“年侧福晋怀孕了”的胤禛,心里出现了歪心思。
但是胤禛并不想承认自己是个这也忌惮那也害怕的嫉贤妒能之人,所以他想着要给自己找个借口。胤禛进宫去见德妃了。
一进永和宫,胤禛就看见了胤祯,胤祯来永和宫看望德妃可比胤禛勤快多了,以至于德妃对于胤祯的态度都明显比对胤禛的好。照理说这也是正常现象,但胤禛不是这么想的,在他看来是胤祯在和他抢额娘,至于他的皇阿玛康熙,心里更是始终只有胤礽这个儿子,胤禛顿时觉得自己是小白菜地里黄,很可怜,看向胤祯的眼神都有些不善。
德妃见胤禛来了,就连忙叫胤祯给胤禛让个位置,胤祯直接拿了个小凳子坐在了德妃旁边,胤禛只好坐在胤祯刚才的位置,和德妃胤祯两母子坐在桌子的对立两边。
看着胤祯坐在德妃旁边那么自然,胤禛心里的嫉妒心猛地燃烧了起来:【凭什么,八弟也和他亲,额娘也和他亲,我到底是哪里比不上这个被宠坏的废物了?】胤祯看着胤禛的眼神,已经知道他心里很不舒服了,于是胤祯就对德妃说:“额娘,孩儿告退,您和四哥多聊聊,我明天再来看额娘。”德妃笑着点头:“去吧,记得常来。”胤祯起身,经过胤禛身边时,故意轻轻拍了他一下,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笑。胤禛气得握紧拳头,却只能强忍着。
待胤祯走后,德妃关切地问胤禛:“你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要和额娘说?”胤禛犹豫了一下,决定把年世兰怀孕的事说出来,他想从德妃这里得到一些支持他的借口。“额娘,年侧福晋有了身孕,可年羹尧野心勃勃,儿臣担心这孩子会助长年家势力,日后对朝廷不利。”
德妃听后,沉思片刻,她对胤禛再了解不过了,胤禛此人最是冷心冷情,却总是借口多,德妃不想给他充当工具人,沉吟片刻,她说道:“你有此顾虑也是正常,不过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不可贸然行事。”胤禛听了,心里有些失望,但也只能点头称是。他知道,要想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来对付年世兰,还得靠自己。离开永和宫时,胤禛暗暗发誓,一定要让胤祯知道,他才是最有资格继承大统的人。
间歇性踌躇满志以后,胤禛很悲哀地发现,论治国理政,他不如胤礽,论拉拢朝臣,他不如胤禩,哪怕他整天以张晓嘴里的“最爱民”自居,却也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给天下百姓做出什么成就。虽然他在刑部、慎刑司等工作得还算不错,但在这个时代,诉讼都被认为是羞耻的事情,他的“还不错”归根结底只是他的差事太少!
胤禛是个很会自我安慰的人,他很快就用“这都是太子祸乱君心夺走了本来该属于我的东西”来把自己心里的自卑强行驱散了。
胤禛走进年世兰的小院,年世兰正散发着母爱的光辉,和齐月宾在交谈,齐月宾作为王府最早伺候胤禛的格格,见年世兰得宠,又开始和年世兰来往密切了。
年世兰拿出自己绣的肚兜,她从小就没拿过几次针线,绣得有些歪歪扭扭的。年世兰对齐月宾说:“姐姐你瞧瞧,这是我给孩子绣的肚兜,虽说绣得不好看,但也是我的一片心意。等孩子生下来,就用这个。”齐月宾微笑着点头:“妹妹有心了,这肚兜看着质朴,倒也实在。”
就在这时,胤禛走了进来。年世兰眼睛一亮,连忙起身福身行礼:“爷,您来了。”胤禛看着年世兰隆起的肚子,心中厌恶更甚,但面上还是装作温和:“世兰你身子重,就别多礼了。”
年世兰欢喜地拉着胤禛的手,指着肚兜道:“爷,您看我给咱们孩子绣的肚兜,虽然不好看,可我想着这是我亲手做的,孩子戴着肯定不一样。”胤禛敷衍地点点头。年世兰继续说:“我一定要好好养好身体,给王爷生个健康的小皇子。”
年世兰直接说的就是“小皇子”而不是“小阿哥”,因为在她看来,年羹尧那么厉害,只要年羹尧和胤禛一直关系好,胤禛当皇帝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胤禛听到这“小皇子”,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了,他的眼神落在齐月宾身上,突然说道:“月宾,你跟我来书房一趟,我有事情和你说。”齐月宾心中一惊,但还是跟着胤禛去了书房。而年世兰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不悦,暗暗握紧了手中的肚兜。虽然最近齐月宾和她关系不错,但年世兰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进了书房,胤禛关上门,面色阴沉地对齐月宾说:“月宾,年羹尧野心勃勃,年世兰这孩子若生下,恐助长其势,于我不利。你向来聪慧,帮我想个法子,既能拿掉这孩子,又不落人口舌。”齐月宾心中一凛,她虽想讨好年世兰,但更清楚胤禛的狠辣。思索片刻后,她凑近胤禛耳边低语:“王爷,可在年侧福晋的饮食中动点手脚,用些滑胎之药,再买通稳婆,就说是年侧福晋自己不小心所致。”
胤禛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点头道:“此事就交给你去办,办好了,本王不会亏待你。”齐月宾福身领命。回到小院,年世兰满脸狐疑地看着她,齐月宾强装镇定,笑着安慰:“妹妹莫要多想,王爷只是问了些府中琐事。”年世兰虽仍有疑虑,但也只能暂且按下。而齐月宾,已开始暗中筹备那一场阴谋。
两个多月以后,齐月宾还是没能打掉年世兰的孩子,一向以最爱胤禛自诩的她认为,打胎这件事对胤禛没好处,而且齐月宾虽然没啥见识,却也觉得:【王爷打掉年侧福晋的孩子,年羹尧还能善罢甘休吗?】
胤禛催促了好几次齐月宾,年世兰的孩子都好端端地在那里,他气不打一处来,决定又去找德妃说道说道。——你问为什么胤禛不亲自出手?他既要又要呗,既想要打掉年世兰的孩子,又不想自己的名声受到损害。
胤禛走进永和宫,这次他高兴了,因为胤祯不在。看见胤祯没来,胤禛对德妃的态度也恭敬了不少,他张口寒暄道:“给额娘请安。”德妃笑着让他起身,问道:“你今日来,可是年侧福晋之事有了新进展?”胤禛忙把齐月宾办事不力,年世兰孩子还在的事说了,又道:“额娘,如今这事儿棘手,年羹尧那边若知道孩子没打掉,指不定生出什么事端,儿臣实在没了主意,还望额娘能给儿臣出个主意。”
德妃看着胤禛急切的样子,心中暗叹,这孩子心思太重。她思索片刻道:“你不妨从年羹尧身上下手,给他派个棘手的差事,让他无暇顾及府中之事,再寻机会拿掉孩子。对外就说年侧福晋因担忧年羹尧,身子劳神动了胎气。”胤禛眼睛一亮,觉得此计可行,忙谢过德妃。年羹尧远在四川做官,随便让康熙派点民生工程给年羹尧,让年羹尧忙于政务,自然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但胤禛还是不满足,他见德妃竟然不肯亲自出手,又开始说了:“额娘,儿子好歹是一家之主,自己动手是不是很不合适啊?”胤禛看着德妃的眼神都快要把“我希望额娘出手”写在明面上了。
德妃一直以来和胤禛不怎么好,除了胤禛根本不如胤祯孝顺以外,就是因为她感觉胤禛就如同下水道里的老鼠一样,又整天以好人自居。但到底是自己儿子,她还是没说出来什么骂胤禛的话。
德妃递过去一个方子:“这方子叫欢宜香,是用多种香料掩盖麝香的味道制作而成的,可以给女子避孕,但年侧福晋的孩子月份已经稳了,欢宜香的麝香量少,潜移默化的打胎基本不可能成功,具体要怎么做就看你自己了,额娘不能帮你做太伤天害理的事。”
胤禛接过方子,心中暗喜,觉得德妃到底还是帮了他。正在胤禛得意的时候,门外,竹息通报说:“娘娘,十四阿哥来看您了。”胤禛的表情瞬间变得非常难看,他觉得胤祯是随时随地都在和他抢额娘!
德妃听见胤祯来了,面对胤禛时那副严肃的表情也收了起来,眉开眼笑道:“快,快让我儿进来。”胤禛捏紧了手,“我儿”这个称呼,德妃从来没对他用过,最亲密的称呼也不过是“四儿”。
胤祯大步走进来,看到胤禛也在,微微一怔,随即笑道:“四哥也在啊,正好,我有要事想与四哥商议。”胤禛冷哼一声,心想又不知要搞什么鬼。德妃笑着打圆场:“你们兄弟俩好好说。”
胤祯坐下后,正色道:“四哥,如今四川那边有匪患猖獗,年羹尧将军分身乏术,我想着若能再派一员得力将领前去协助,定能早日平定。”胤禛心中一动,这不正是个让年羹尧无暇顾及府中之事的好机会?但他又怀疑胤祯的用意。
德妃也道:“十四说得有理,此事若能妥善解决,于朝廷有益。”胤禛权衡一番,觉得这或许是个顺水推舟的好办法。他点头道:“此事我会与皇阿玛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