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这样说，可是如果到了您聘请法律顾问的时候，也会优先考虑红圈所的高年资律师，不会选择我，在律师和医生这两个行当里，年资就是实力。”姜炎有些气馁地说。
“哈哈哈哈哈哈！”沈致尘大笑起来，不得不说，这种笑，有股爹味儿，然后他摆弄着筷子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世界上没什么事情是绝对的，为什么有那么多例外，实力和机遇很重要，另一个重要原因，是方式方法。你缺的是术，不是资历。就比如和Gerhard这种老古董，你写封邮件陈述自己的想法，想和hasler沟通你的方案就直接请他喝咖啡，要询问周秉文的意见，请他吃几顿饭或者打高尔夫，都能搞定。”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姜炎瞪大眼睛意外地问，沈致尘说得好像他很了解这些人一样，不过姜炎也不清楚沈致尘跟他们熟悉不熟悉。
沈致尘料到姜炎会是这个反应，刚好这时候热腾腾的饺子端了上来，他对服务员说要醋碟之后，才回答姜炎的问题：“这种时候，经验才发挥作用。经验，用在人身上，方式方法用在解决事情上。你要知道，我们拍片子，杨总他们以前做实验，有时候套经验，反而坏事。”
姜炎盯着饺子，瞬间醍醐灌顶，就好像卡在她嗓子眼好久的鱼刺被拔了出来，她这段时间耿耿于怀的，又何止于被Gerhard训这么一件事，坐在她对面给她穿小鞋的陆浓，成天甩活最积极的老赵……统统都是她心里的鱼刺。
暖呼呼的饺子下肚，姜炎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回到了身体，不一会儿炫完了自己那份，她盯上了沈总跟前那半盘饺子，他吃饺子非常慢条斯理，每个饺子夹进自己碗里时都要蘸醋，一口一口细嚼慢咽，看归看，她没好意思要人家的饺子。
“懂了！我去洗个手，一会儿回来！”姜炎笑眯眯地说完就起身走，去卫生间路上顺道把账结了。
以沈总这种身份，一顿饺子不算事儿，但是听君一席话，起码值顿饺子钱，姜炎这点人情世故还是懂的。
等她回来的时候，沈致尘把半盘饺子推给她，说：“你好像没吃饱，你都结账了，多吃几口，我晚上还正经吃了饭，吃吧！”
“那我不客气了！”姜炎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没有经得起饺子的诱惑，再加上她确实晚上没吃饱，不一会儿风卷残云就给吃完了。
沈致尘在欧洲浪荡了多年，太知道中国胃多么挑剔了，就这些老白人是真不会做饭，稍微出挑点的法国和意大利菜，只不过是因为那俩地方香料多又生产奶酪，所以搞点香料奶酪，撒点盐巴，烤也好煮也好，难吃不到哪儿去，到了北欧以及英国这些地方，做破天就是土豆和鱼的恐怖爱情故事。
两人吃饱喝足，沈致尘一脚油门送姜炎回酒店，回各自房间前，沈致尘要了姜炎的微信，尽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的本分。这个事儿，他不能操之过急，便没有聊太深，毕竟两个人还不熟，交浅言深的尺度，他心里有数。
姜炎回到酒店时，周秉文发来微信保平安，已经落地北京，姜炎回了微信后，去洗漱完毕，此时十一点半，她抱着电脑坐在沙发椅上，打开谷歌邮箱，workspace里面跃动的红点点非常扎眼。
她花了点时间看完之后，自己用思维笔记复盘了两天谈判的要点，决定给Gerhard写封邮件陈述自己的建议。
就算Gerhard不同意，至少她报备过。
其实今天白天谈判的过程比昨天更令人难受，尤其是harry简直宛如搅屎棍一般，无论Gerhard与hasler怎么巧舌如簧，到了关键时候，harry就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No！No！No！
以至于姜炎看到“No”这个单词，就会自动配上harry那个双手交叉，嘴巴发出“No”这个口型的样子，今天实在是听吐了。
harry脑子里仿佛被设置了一个“say no”的bug程序，一到特定节点就死循环。
结合周秉文走之前的叮嘱，姜炎可以断定，其实o.p.E.决策层可能已经形成了某种意见，他们不愿意交，而harry只是过来履行一下授权代表的职责，他们想要的结果，就是找到一切可能让他们同意o.p.E.延迟披露。
换句话说，这个诉求在谈判状态下，可能就无法获得实质性解决。
Gerhard和hasler在邮件里就一个问题发生了争议，hasler提议明天是否应当提供一些更有力的证据向对方施加压力说明及时披露敏感事项的必要性，Gerhard明确反对认为会激化矛盾。
姜炎小心翼翼推敲字词，给Gerhard写了封邮件，表明自己赞同hasler的提议，并列出了三个比较合适的证据。
邮件发出去的时候，姜炎反复在纠结，要不要抄送周秉文。
光标在周秉文的邮箱地址上来来回回闪了很多回，最后，她还是抄送了周秉文，摁下了“Enter”键。
算了，姜炎叹了口气，心想，白菜贱命喜欢操那么大心，吃太饱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