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住的民宿并不大,一间一间的房间搜过去,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如果非要说异常的话,那就是每一间房里,都有一张床,或大或小,无一例外。
陈无赦每进一间房,就钻到床下看一看,果然,每张床的床底都是空的,床板上都有一片小小的文字。
他拍了照,我们对比了一下,发现就是同一种文字,但是好像每张床下写的内容都不一样。
最后,我们到达了阁楼。
阁楼是刘大叔一家人住的地方,之前我们从来没有上来过,联想到那个消失的丈夫就是在阁楼里发现了寿衣,陈无赦悄悄的绕到了我身后。
我踏着步子往上走去,一股奇怪的味道隐隐的从房间里透出来。
像是灰的味道,又带着点焚香的味道。
阁楼的门并没有锁,我伸手一推就直接推开了,里面是一个套间,外间摆放着一张大床,一些家具,看起来和普通房间没有区别。
陈无赦也不去钻床底了,从包里拿出桃木剑,满脸戒备。
“放心吧,没人。”我说着,大步朝内间走去。
推开内间的门,那股灰和焚香的味道来源找到了。
房间里窗帘紧闭,一张大床摆在正中央,床上躺着一大一小两个人,都穿着黑色的寿衣,正是刘大叔的妻子和女儿小云。
在床的面前,摆放着一个硕大的祭台,上面点着烛台,中间的香炉中,三根清香正缓缓的冒出白烟。
陈无赦探头探脑的从我身后钻过来,看到这场景,忍不住咂舌:“妈耶,敢情这一家子全是活尸?”
“恐怕不止这一家子。”我皱着眉看向躺在床上的小云,“整个清槐镇,怕是没几个活人。”
“你的意思是……”
我没回答,直接走了进去,在床脚摆放着一个硕大的衣柜,我伸手拉开,里面挂着的是几件寿衣。
陈无赦也跟着走了进来,看到衣柜里挂着的寿衣脸都绿了,“这,寿衣果然放在阁楼里。”
“不止。”我冷笑,祭出诛魂剑,抬手用剑挑起一件寿衣,“你看这是什么?”
“陈无赦……”陈无赦眯着眼睛看清楚寿衣胸前绣着的名字时,差点脚下一软就倒了下去。
“这!别告诉我这件寿衣是给我准备的!”
看着他大呼小叫,脸色又青又白的样子,我有点想笑,但又觉得不太厚道,只能忍住。
把那件寿衣挂回去,又挑了一件出来,“那你瞧这件衣服又写着什么?”
陈无赦咽了口口水,定睛看去。
“李棠霖”三个字明晃晃的绣在寿衣胸口之上。
“妈耶!怎么连你的名字都写上了,难道他们连你都想杀?那白衣男子想拿你的命给自己续命?”
我笑了笑,剑尖一抖,蓝色火光从剑身而起,蔓延到寿衣上,寿衣腾起熊熊焰火。
“拿我的命续给他?那也要看他敢不敢要。”
蓝色的火光印在我脸上,灼热的气息烧得我邪火直冒。
“我知道他想要什么,可惜,他想要的没命拿。”
从民宿里出来,我和陈无赦走在大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有一种不真实感。
“这个也有槐树印记。”
“那个也有!”
一路上陈无赦都在观察着身边的人,越看越心惊,整个清槐镇,几乎人人身上都有印记,这意味着,大部分人都已经是活死人了。
“这么大的事,怎么道上一点风声都没有露出来?”陈无赦小声的在我耳边问道。
“或许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在那棵槐树底下压着呢?”我说。
“那我们现在去哪儿?”陈无赦又问。
“吃饭,溯魂。”我说。
“溯谁的魂?”
“那个老妪。”我说:“她一定是个活人,还是知道内情的活人,能有能力幻出鬼打墙来拦我路的人,保不准那棵槐树上的镇压符咒里还有她的手笔呢。”
陈无赦点点头,我们在镇上随意的找了家饭店吃饭。
吃过饭又到了医院,白天的医院虽然人不多,但起码外表上看起来是正常的,虽然里面可能也没几个活人。
“你为什么非得到医院里来?”陈无赦有些怵。
“我得再去那个回廊上看看。”我皱着眉,“我总感觉,哪里有什么东西被我忽略了。”
我们二人来到住院部,电梯正常,安魂铃里的小女鬼一点动静也没有,似乎是陷入了沉睡中。
找了个没人的角落,陈无赦画了两个隐身咒,递了一个给我,然后嘱咐道:“我法力不行,这个隐身咒最多只能支撑半个小时。”说罢,将隐身咒往心口上一扣,瞬间我就看不见他了。
我心中感慨,这些个玩意儿确实好用,要是我也能学一学就好了。
话不多说,我也把隐身咒往心口上一扣,然后就看到了周身带着雾气的陈无赦,他朝我比了个手势就往电梯走去。
很快我们来到了太平间门口,门口坐着一个保安,脚翘到桌上,盖个帽子在脸上正在打呼噜,面前的登记本上依旧空荡荡的。
“活尸也要睡觉的?”陈无赦小声的问。
“至少在阳间装模作样的时候,他们还是很像的。”我说着,推开了太平间的门。
太平间里和那天我们看到的没有任何区别,一台台的冰柜摆放整齐,结着白色的冰霜。
我和陈无赦对视一眼,我关上门,拿出诛魂剑。
蓝色幽光抖动,轻轻的往门上滑动。
“噗呲”一阵青烟冒起,一个小小的黑色符咒又被蓝焰燃烧殆尽。
“那白衣男子果然还在!”陈无赦兴奋无比:“否则这个新的障眼法是谁搞出来的?”
我没说话,推开门。
呈现在眼前的正是那天的回廊。
“你在门口守着,我很快就出来。”嘱咐了陈无赦一声,我走向里面。
墙面上镶嵌着的裹尸袋依旧阴森可怖,但我一个一个的看过去,心里竟然升起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墙面上的人,竟然都是在镇上行走的人!
很快,我就看见了刘大叔。
明明他在我眼前被绿焰烧成了灰,可是现在他又出现在了这里。
只不过,他看起来好像和我上次看到的不一样了。
面色红润,不再阴冷森白,甚至比上次我看到的,往外突出了一些。
我往里面走去,那几个被我扯出来斩断了槐树根的人,地上透明的裹尸袋里,只剩一片人形黑灰,而墙上,又重新出现了“人。”
我看了看紧闭的石门,里面的人似乎感觉到了我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