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林羽手中的火把“噼啪”炸开火星,却驱散不了萦绕在白衣女子周身的寒意。她赤足踩过地面,那些潮湿的脚印里渗出暗红的液体,在青石板上蜿蜒成诡异的纹路。赵虎不自觉地将箭对准地面,喉结艰难地滚动:“你说要报仇,是报什么仇?”
女子枯瘦的手指抚过断裂的玉镯,声音像秋风卷着枯叶般破碎:“我叫柳如烟,原是这宅子里的主母。二十年前的中秋夜...”她的瞳孔突然收缩,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血色弥漫的夜晚,“当家的带着三箱金银从江南归来,马蹄声惊飞了栖息在槐树上的寒鸦。我站在门廊下迎他,却没注意到街角处闪过的黑影。”
李壮听得浑身发冷,往林羽身边挪了挪。女子的声音愈发阴森,石室里的夜明珠突然黯淡下来:“三更梆子响过,十七个蒙着黑巾的强盗踹开了大门。他们将当家的按在祠堂的供桌上,用烧红的烙铁逼问钱财藏在哪里。我躲在柴房里,看着他们...”她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黑色的血沫,“看着他们活生生剜出了他的双眼。”
林羽的铁钩“当啷”撞在石壁上,发出刺耳的声响。柳如烟的长发无风自动,露出脖颈处狰狞的勒痕:“他们逼我说出地窖的位置,用铁链将我吊在横梁上。当家的...他临死前还在喊我的名字...”她突然发出凄厉的笑声,笑声里夹杂着呜咽,“我被折磨了七天七夜,最后他们把我推进了后院的枯井,用石板封住井口。井水漫过头顶时,我发誓要让所有人付出代价!”
赵虎的箭杆在颤抖:“那为什么...为什么要害人?那些失踪的村民...”
他们不是我杀的!”柳如烟的声音陡然提高,石室的墙壁开始渗出黑色水渍,“是那个道士!那个披着道袍的恶鬼!”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滴落地面,“他说我怨气太重会化为厉鬼,要为我‘超度’。可当我在昏迷中醒来,却发现自己被困在这石屋里,连魂魄都无法离开!”
李壮突然指着女子身后:“你...你的影子!”在幽绿的夜光下,柳如烟的影子扭曲成可怖的形状,背后仿佛生出无数条触手。她惨笑着转过身,露出后背密密麻麻的符咒——那些符咒深深烙进皮肉,暗红的纹路像蜈蚣般在皮肤上蠕动。
这些符咒锁住了我的魂灵,让我日日夜夜承受万蚁噬骨之痛。”她突然扑向赵虎,长发缠住他的脖颈,“那个道士叫玄真子!他还活着!就在...”话音未落,石室突然剧烈震动,柳如烟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快...去城西破庙...找到...”她的声音渐渐消散,化作一缕白烟没入墙壁。
等等!”林羽伸手去抓,只抓到一把冰冷的雾气。地面上柳如烟留下的血脚印正在快速消失,石桌上的酒杯突然全部倾倒,暗红的液体在桌面上拼凑出几个模糊的字迹。赵虎蹲下身辨认:“‘九月初三...血月当空...’这是什么意思?”
李壮突然指着墙壁,声音发颤:“你们看!那些符咒...在动!”原本刻在墙上的古老符文开始扭曲变形,组合成一幅新的画面:一个头戴道冠的老者正在做法,周围跪着十几个被捆绑的村民,祭坛上摆着柳如烟的画像。更可怕的是,画像中的柳如烟双眼被剜,嘴角却挂着诡异的微笑。
玄真子...”林羽握紧玉佩,冰凉的触感从掌心传来,“我们一定要找到他。柳如烟说得对,这宅子里的惨剧,恐怕另有隐情。”他抬头望向石门,外面的雾气不知何时变得血红,“但首先,我们得在天亮前离开这里。”
赵虎重新搭箭,警惕地盯着四周:“那些老鼠随时可能回来,还有这诡异的机关...”他的话音未落,石室深处突然传来铁链拖拽的声响,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看来,有人不想让我们活着出去。”李壮握紧木棍,却发现掌心全是冷汗:“这次...我们真的能全身而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