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尚未散尽,青岩村的石板路上还凝着细碎的露珠。阿明三人拖着疲惫的身躯,脚步却格外沉重。阿明怀中的紫檀木盒用粗麻布层层包裹,即便如此,他仍能感受到古籍中隐隐躁动的力量,每走一步,都像是抱着一团随时可能爆发的火焰。阿强的狼牙棒断口处缠着新割的藤条,阿勇的手电筒碎片早已不知去向,三人身上交错的绷带与结痂的伤口,无声诉说着昨夜的惨烈。
村口老槐树上的铜铃突然无风自动,发出细碎的声响。正在井边打水的张大娘抬头望见他们,木桶“哐当”坠入井中。“这是咋啦?”她颤巍巍地跑过来,浑浊的眼睛盯着阿明胸前的包裹,“你们后生昨晚上哪去了?村里的狗叫了整整一夜,像是见了鬼似的!”
阿明正要开口,远处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村长拄着枣木拐杖,白发在晨风中凌乱,身后跟着背着药箱的王半仙。老人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忧虑,拐杖重重敲击地面:“可算把你们盼回来了!整整一夜,村里的鸡犬不宁,后山方向还时不时传来怪响……”他的目光突然定在阿明怀中的包裹上,瞳孔猛地收缩——包裹缝隙间渗出的金色微光,与他年轻时在祖祠见过的镇灵司印记如出一辙。
阿勇咽了咽唾沫,抢先说道:“村长,我们在后山古宅……”话未说完,王半仙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浑浊的眼珠转向后山方向,布满老年斑的手颤抖着指向阿明:“那里有不干净的东西!你们是不是动了不该动的东西?”老人的声音里带着恐惧,却也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期待。
在众人的簇拥下,三人被带到村长家的堂屋。八仙桌上摆着还未凉透的茶水,墙上供奉的祖先牌位在烛光中忽明忽暗。阿明小心翼翼地解开包裹,紫檀木盒上的符文在空气中投射出微弱的光影。当盒盖开启的瞬间,《玄天镇魔录》特有的威压席卷整个屋子,供桌上的烛火“噗”地熄灭,牌位上的灰尘簌簌掉落。
村长的手重重按在桌面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盯着古籍封面上的鎏金大字,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镇魔录……居然真的存在。我爷爷临终前说过,苏家守护的圣物能改天换地,却也能招致灭顶之灾……你们是怎么找到的?”
阿强和阿勇你一言我一语,将古宅中的奇遇娓娓道来。从推开腐朽的大门,到遭遇玄阴子的黑影;从苏若璃的现身相助,到最后的生死之战。当说到女子消散前的嘱托时,阿明注意到村长眼角泛起了泪光,老人布满老茧的手轻轻抚摸着古籍,仿佛在触碰一位阔别已久的故人。
苏姑娘说得对。”村长长叹一声,“这等重宝不该由某个人私藏。可咱们村世代守着这个秘密,却从未想过真有直面它的一天。”他望向窗外渐渐苏醒的村庄,晨雾中传来此起彼伏的鸡鸣声,“一旦消息走漏,各路牛鬼蛇神都会蜂拥而至。青岩村祖祖辈辈的安宁,怕是要保不住了。”
王半仙摘下鼻梁上的圆框眼镜,擦拭着镜片上的雾气:“老伙计,我看先召集族中长辈,再把德高望重的乡绅们请来。这事儿得大伙一起拿主意。”他的目光扫过三个少年,浑浊的眼睛里难得露出赞许,“后生们做得对,没被力量冲昏头脑。这古籍若是落入心术不正之人手里……”老人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摇了摇头。
夕阳西下时,村长家的院子里已经坐满了人。白发苍苍的老族长拄着龙头拐杖,杂货店的李掌柜抱着算盘,就连平日里最泼辣的赵婶也安静地坐在角落。阿明再次讲述了古宅的经历,当提到苏若璃魂飞魄散的瞬间,人群中响起此起彼伏的叹息声。
依我看,把古籍供在祖祠!”老族长的声音中气十足,“让列祖列宗看着,谁也别想打它的主意!”
不可!”李掌柜推了推圆框眼镜,“祖祠目标太大,万一遭了贼……我提议挖个地窖,深埋地下!”
争论声中,阿明望着夜空中初升的月亮,苏若璃消散前的笑容在脑海中浮现。他知道,这场关于古籍的守护之战,才刚刚开始。而青岩村的未来,此刻正系于这群普通人的抉择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