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晓峰蹲在村口的老井旁洗脸,冰凉的井水泼在脸上,驱散了最后一丝困意。他抹了把脸正要起身,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回头一看,阿强正跌跌撞撞地朝他跑来,往日红润的脸上此刻毫无血色,额头上密密麻麻全是冷汗,粗布短衫也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
晓峰……晓峰!”阿强的声音带着哭腔,双手死死抓住晓峰的肩膀,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肉里,“救……救救我……”晓峰被他这副模样吓了一跳,赶紧扶住他摇晃的身子。只见阿强脖颈处露出一片触目惊心的红疙瘩,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有些已经被抓得破皮,渗出星星点点的血珠。
阿强,你这是怎么了?”晓峰声音发颤,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阿强哆哆嗦嗦地张了张嘴,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身体跟着不停抽搐。好一会儿,他才缓过气,用颤抖的手指着后山的方向,声音里充满恐惧:“昨天……昨天我看见你去了后山,从老槐树那儿回来后又那么得意,我就……我就也想去看看……”
晓峰感觉自己的心脏猛地往下一沉,耳边嗡嗡作响。阿强继续说着,话语间带着无尽的懊悔和恐惧:“我看到你摸了树洞,心想能有什么事,就也伸手摸了一下……当时什么都没发生,我还笑自己胆子小。可昨晚……”阿强突然顿住,双眼睁得滚圆,眼神中满是惊恐,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可怕的夜晚。
昨晚我睡得正香,突然感觉四周变得很冷很冷,像是掉进了冰窖里。我睁开眼,就看见一个白胡子老头站在我床前。”阿强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哭腔,“那老头脸色阴沉得吓人,眼睛里没有一点生气,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我。他开口说话了,声音就像从地底下冒出来的,说我惊扰了树神,必须赔罪……”
晓峰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王老倌讲的故事、虎娃的遭遇,还有自己这几天莫名的不安,全都在脑海中翻涌。阿强却还在说着,声音已经哽咽:“今天早上醒来,我就觉得浑身痒得难受,低头一看,身上全是这些红疙瘩。我娘请了大夫来看,可大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晓峰,我是不是要死了?”
看着阿强痛苦又绝望的模样,晓峰心里愧疚极了。如果不是自己到处吹嘘,阿强也不会跑去后山。他强压下心中的恐惧,拍了拍阿强的肩膀,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些:“别瞎说,不会有事的。咱们再去找别的大夫看看,一定有办法治好。”可他自己心里也没底,声音不自觉地发颤。
消息在村里传得飞快,很快,阿强的遭遇就人尽皆知。村民们看晓峰的眼神里,除了恐惧,更多了几分埋怨和愤怒。有人在他背后指指点点,说他是“惹祸精”,把灾祸带回了村子;还有人在他家门口偷偷放了艾草和桃木枝,说是能驱邪。晓峰的父母愁得整夜睡不着觉,母亲整日以泪洗面,父亲则阴沉着脸,一句话也不说。
晓峰躲在自家屋子里,不敢出门。他看着窗外,想起那天在老槐树下的得意忘形,满心都是后悔。阿强痛苦的模样、村民们的指责、父母忧愁的面容,不停地在他脑海中闪现。他开始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闯下了大祸,那棵老槐树的传说,或许并不是简单的吓唬人的故事,而是隐藏着某种可怕的力量。
夜里,晓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窗外传来阵阵虫鸣,却压不住他内心的不安和愧疚。他不知道阿强现在怎么样了,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黑暗中,他盯着屋顶,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解决这件事,不能再让更多的人因为自己受到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