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同浓稠的墨汁,顺着老槐树扭曲的枝桠缓缓流淌。晓峰跪在树根前,膝盖早已被碎石硌得失去知觉,指节因长久攥着香灰而变得惨白。四周的山林陷入死寂,唯有枯枝在风中发出呜咽般的摩擦声,仿佛整座山都在为阿强的命运哀鸣。供品上的香灰已经积了厚厚一层,却始终不见树神显灵。
树神爷爷......”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反复打磨过,第三次点燃的香又在无风自动中熄灭。晓峰绝望地望着树洞,那团漆黑的洞口仿佛是一只吞噬希望的巨口,任他如何祈求,都得不到一丝回应。山风卷起几片枯叶,轻轻覆在糯米糕上,像是给这场徒劳的祭祀盖上了殓布。
起身时,他的双腿不受控制地颤抖,扶着树干才勉强站稳。树皮粗糙的触感透过掌心传来,带着几分潮湿的凉意,仿佛老槐树在无声地嘲笑他的天真。晓峰望着山下若隐若现的落霞村,阿强母亲哭诉的面容、村民们恐惧的眼神,还有阿强那布满红疙瘩、奄奄一息的模样,在脑海中不断闪现。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被这诡异的诅咒折磨至死?
他弯腰收起散落的供品,竹篮在手中沉甸甸的,却装不下半点希望。就在转身准备离开的刹那,一阵刺骨的寒意突然从后颈窜起,像是有人对着他的脖颈吹了口冷气。晓峰浑身汗毛倒竖,手中的竹篮“哐当”落地,苹果滚落在枯叶堆里,惊起几只蛰伏的甲虫。
想要救他,就去寻找槐树之心。”
那声音低沉而缥缈,像是从地底下渗出来的,又像是缠绕在耳边的蛛丝。晓峰猛地回头,却只看见空荡荡的山林在暮色中张牙舞爪,老槐树的枝桠在风中扭曲成各种可怖的形状。他揉了揉耳朵,怀疑是自己产生了幻觉,可那声音又如此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谁?!”他抽出腰间短刀,刀尖在暮色中泛着冷光,“你在哪里?!”四周除了自己急促的喘息声,再无其他回应。晓峰原地转了一圈,目光扫过树洞、枯枝,甚至仔细查看每一片阴影,却连个人影都没发现。山风掠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在嘲笑他的惊慌失措。
槐树之心......”他喃喃重复着这个陌生的词汇,心脏却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这会是救阿强的关键吗?可槐树之心又是什么?是老槐树最核心的部分,还是某个隐藏的宝物?晓峰感觉自己刚燃起的希望又被一团迷雾笼罩,比之前更加迷茫。
他重新蹲下身,借着最后一丝天光,在老槐树周围仔细搜寻。树根处的泥土被他翻了一遍又一遍,除了腐烂的落叶和几枚兽骨,一无所获。树洞深处黑不见底,他壮着胆子将火把伸进去,摇曳的火光中,只看到洞壁上那些神秘的符文在忽明忽暗,仿佛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夜色彻底降临,晓峰不得不放弃搜寻。返程的路上,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脑海中不断思索着“槐树之心”的线索。路过白天摔倒的地方,他突然想起古籍中记载的精怪传说——有些灵物会将最珍贵的东西藏在最危险的地方。难道槐树之心就藏在这后山某处?可整座后山如此之大,又该从何找起?
山路上,晓峰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很长,与老槐树的轮廓交织在一起。他回头望去,那棵巨树在夜色中宛如一个阴森的幽灵,树洞像是一张咧开的嘴,似乎在无声地嘲笑他的渺小与无助。而那个神秘的声音,却在他耳边挥之不去,既是希望,也是新的谜题,指引着他走向更深的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