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清雅别致的院落外,一个人垂首立于门前,低声道,
“老爷,失败了,还被...活抓了一个...”
话音刚落,一个茶杯袭来,直直砸碎在了门框边上,一道愠怒的声音自屋内响起,
“滚!”
姚枕站立在屋内,脸色阴沉,手掌紧紧扣在书案上,指尖泛白。
失败了,什么都失败了。
让他们煽动百姓,事没成,还让他侄子被刘炬的人给抓走,想着如果趁现在杀掉裴纪还能扳回一城,结果刺杀裴纪也失败了,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刘炬到底是怎么查到他侄子的...姚枕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
虽说是他让侄子去安排这件事,可他也藏得很隐秘啊...按道理,就算是煽动闹事的人被抓,也不可能会查到他头上的。
“阿成!”
“在,老爷。”
“快给我安排一下,我要尽快进宫。”
他那侄子是个软骨头,怕是随便动动手就会什么都吐出来了。
他得趁还没问出点什么,尽可能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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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元殿,
刘炬的笑声快从宫内传到了九霄云外。
他笑得面红耳赤,许久才喘过气来。
青捷静立一侧,面色如常,实则心中很是烦躁。
他好吵。
刘炬还在乐呵呵的,“阿竹啊,朕这次一定要好好赏你,没想到你居然能揪到那只老狐狸的小尾巴。”
姚悬辰被五花大绑丢在一边,欲哭无泪。
他好好在家里坐,就动了几句嘴皮子,祸就从天上来了。
他们到底是怎么查到的,他难道有哪里弄得不隐蔽吗?
“阿竹,想要什么奖励,可以跟朕说。”
青捷闻言,琢磨了一会,
江寒竹喜欢什么来着...她喜欢...
“链子,金链子...”青捷答道。
“链子?”这是什么奇怪的癖好?刘炬有点理解不了现在的年轻人。
“长长的,金链子。”青捷又说了一遍。
江寒竹喜欢金子,还喜欢狗。送她一个金的狗链子,她会喜欢的。
用来捆住他,最好了。
刘炬还在等着他的下文,但等了半天发现他真的就只要这一样东西,他愣道,
“你没什么其他想要的吗?这可是个好机会,你想要大宅子朕也能给你。”
“那,再要点金子吧。”
刘炬大笑,他这么多年,第一次碰到青捷这种直来直去没什么心眼,还不惹人生厌的,心下欢喜,当即让德福搬出几小箱金子赏他。
但其实,青捷不是没心眼,他只是懒得对他不在意的人耍心眼,也就是说,刘炬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以后若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朕说。”
“是。”
青捷走后,殿内只剩下地上的姚悬辰和刘炬,德福二人。
刘炬走到姚悬辰身边,示意德福将他嘴里的布拿出来。
“说说吧。”
德福给刘炬搬了把椅子,他坐了下来,居高临下地望着,眉眼间,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陛下,陛下!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什么都没干!!”姚悬辰一把鼻涕一把泪,哭道。
他知道自己不能承认,承认了就是死路一条,只要他咬死不承认,大伯一定会来救他的。
“什么都不知道是吗?”刘炬抬了抬手,有两个宦官走了进来,手上拿着各种刀具。
“这...这...”姚悬辰面露惊恐。
这时,福全突然跑了进来,道,“陛下,姚大人求见。”
刘炬挑了挑眉,一脸玩味,“这老东西来得还挺快,让他进来吧。”
“是,陛下。”
一阵匆匆的脚步声响起,姚枕满头大汗,快靠近刘炬时二话不说就跪了下来。
“陛下息怒,是臣管教无方,无颜面圣啊...”
“姚大人怎有错,这不是你侄子吗?不过...”刘炬话锋陡然一转,语气凛冽,一掌击在案上,
“姚大人此言,是承认了你侄子挑唆煽动百姓无端反抗朝廷是吗!?”
天子怒,雷霆震,四海惊。
殿内除了刘炬全都跪倒在地,姚枕面露愧色,哀道,
“臣也是今日才得知这竖子竟暗中干出这种目无王法的事情,臣愧对先祖,更愧对陛下天恩浩荡,细究其因,想来是臣这侄子乃二弟独子,自小骄纵惯了,这是臣之过失。”
“臣,已无颜再居庙堂,恳请陛下准臣告老还乡,以谢天下!”
告老还乡,说得倒是好听。
刘炬冷笑一声。
他还需要姚家的助力,不可能真让姚家下台,对于这点,姚枕这老东西也心知肚明。
...也罢,刘炬的目的本来也只是敲打一下这些世家贵族,让他们收敛几分气焰罢了。
“子不教,父之过,不过,姚爱卿身为叔父,教导子侄亦是分内之事,朕念你姚家为朝堂鞠躬尽瘁,此次虽有过失,所幸未酿成大祸。”
“朕,便网开一面,望爱卿日后严加管教,莫负朕之厚望。”
“臣,叩谢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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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仙院。
青捷屏息凝神,悄然立于窗前,他的目光望向屋内,环视四周,寻找着江寒竹的身影。
他有一段时间没见她了,很想她。
突然感知到什么,青捷回头,
月光下,一位女子青丝如瀑,衣袂飘飘,立于屋檐之上,夜色朦胧,却掩盖不掉她风华绝代的气质,宛若月宫仙子下凡。
“你在这干什么?”江寒竹问道。
青捷盯着她看了很久,突然没头没尾道,“穿太薄了。”
说着,他走上前,靠近了江寒竹,
“寒竹...穿太薄了。”
她身子单薄,会生病的。
他慢慢靠近,伸手,摸上她的头发。
青捷似乎很喜欢摸她头发,江寒竹抬头看他,眉目间波澜不惊,仿佛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实际上,
她背后的手早已抖如筛糠。
不管什么时候,她面对青捷时心里总犯怵。
因为她知道,这个人是没有感情的疯子。
现在这般听她话,想必是因为第一次有人拿他当狗,心里很好奇吧。
“事情怎么样了?”
“很顺利。”
“但,我有点困惑。”
为什么,她会知道是姚悬辰做的?
青捷一直觉得,江寒竹身上有一种很神秘的感觉。
“嗯?”江寒竹眼带寒意,“这是你该问的吗?”
“...是我唐突了,主人。”
江寒竹一脸讳莫如深地点了点头。
这一套是真好用,一训一个准。
“那主人惩罚我吧。”
“嗯?”
江寒竹被他变态般的狂语惊了又惊,怕是自己听岔了,一脸不确定道,
“你,你说什么?”
青捷垂下头,献宝似的,从衣袖里拿出了一条金色链子。
这是他国进贡的,一直堆在库房里,刚好青捷想要,也就省了再去打一条的功夫。
江寒竹垂眼看着,
月光洒落在那条金链上,折射出细碎的光,青捷垂下头,长长的眼睫染上金光,莫名有一种虔诚的感觉。
“寒竹,给我系上吧...”
“毕竟...”
“我是你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