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鹿吟,你怎么又躲在这,你今日不是要去学堂吗?”
一把赤漆欟木胡床下,一个小人扎在里面,被一双大手无情地拎了出来。
“二哥,我不想去学堂...”赵鹿吟撇了撇嘴,一脸苦闷。
“为什么?”
拎着她的是一名男子,他肤色如古铜,剑眉星目,唇似涂朱,俊逸非凡。
闻言,他皱了皱眉。
“有人欺负我...”
赵柏一听,神色立马紧张起来,一脸愤愤,“谁欺负你?!二哥帮你打他!”
“真的吗?”赵鹿吟眼睛一亮,“就一个老头儿,白头发白胡子,鼻子那还有个超大超大的痣,还有个小毛,好像老鼠哈哈哈哈。”
“...你说的可是陈夫子?”
听她描述完,赵柏愤怒的神情一瞬冷淡,抬手将赵鹿吟提高了些,足以跟他面对面。
“噢,原来叫这名啊,我们都叫他大痣子哈哈哈哈。”
赵柏深吸了一口气,面不改色道,“他怎么欺负你了?”
“他罚我抄书,还罚站,什么人啊这是!”赵鹿吟皱着小脸,语气不满。
“你,你做了什么吗?”
“嗯...”赵鹿吟歪了歪脑袋,一脸天真,“没做什么啊,我很安静地睡觉,你不是说不能打扰课堂吗?”
“我很乖的呀二哥...”
“...”
赵柏凝视着她的脸庞,捕捉到她眸中转瞬即逝的那一抹狡黠,很想发火,但最终还是化做一声叹息,“罢了...”
忽然,他松开了手,赵鹿吟一瞬失重,整个人掉了下来,一直掉一直掉,越掉越深,直至陷入黑暗,她终于开始恐慌,哭喊道,“二哥?二哥!二哥我不睡觉了!二哥!!”
场景须臾之间扭曲变幻,最终只剩一片漆黑,这时,耳边猝然响起另一个人的声音。
“赵家养了你五年,作为赵家人,你要复仇!”
“复仇!”
“你的命...”
“二哥!”
一瞬惊醒,赵鹿吟在黑暗中睁着眼,努力分辨着梦境和现实,意识缓缓涌回脑海,她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坐了起来。
“公子?又做噩梦了吗?”红枣披着外衣走到床侧,她就睡在旁边的耳房,听到呼喊声就走了过来。
赵鹿吟撩开床帏看了一眼窗外,此刻天色已有些微微亮了。
“...也不算噩梦吧。”
她下了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润润喉。缓了许久,才继续问道,
“我今日有什么安排吗?”
“詹二小姐约了您下午见面。”
噢...她都差点忘了。
想了想,她神神秘秘地嘱咐了一句,“下午隐蔽点出门,不要让人发现。”
“为何?”红枣被她的表情带着,莫名有些紧张,“您是...偷情吗?”
“什么偷情!别乱讲。”赵鹿吟呸呸了几声,“毕竟是勾搭别人的心上人,还是给点面子,偷偷勾搭嘛。”
“什么心上人?谁的心上人?”红枣追问道。
“不告诉你。”赵鹿吟轻笑一声,重新躺回到床上,“中午时候再叫我。”
“公子,你说嘛...”
“我睡了。”
...
午后,红枣按着赵鹿吟的吩咐,弄了辆不太显眼的马车,从府里后门走了出去。
一路七拐八绕地,终于到了约见的地方,是一处很古朴的茶馆。
赵鹿吟难得去了青楼以外的地方,所以对店里的布置还挺好奇的。
一路走走看看,拐角时,她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哎哟...”
“裴大人?”
赵鹿吟闻声抬头,然后看到了一张很像司景洲的脸。
不对...那就是司景洲。
她心中一惊,“你,你怎么在这里?!”
“你怎么在这里?我记得你应该不喜欢来茶馆吧?”司景洲眼神微眯,上下扫了她一眼。
“啊,我,我,我来喝茶啊...”
赵鹿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虚,明明不就是...泡别人的心上人嘛...
她眼神飘忽,看到了站在旁边的杨清梨,如视救命稻草。
“啊,这不是表妹嘛!”赵鹿吟双手握上杨清梨的手,热情的模样吓得杨清梨脸颊一红。
司景洲盯着那交握着的两双手,微微蹙眉道,“男女授受不亲,你注意点分寸。”
他神色如常,好似真的只是纠正赵鹿吟不合规矩的行为,伸手拉住她的手将她拉开。
“所以你来这干什么?”
“那你来这干什么?”
司景洲闻言抿了抿唇,他来这是因为杨清梨交了一个友人,那人约她来茶馆,母亲有些担心,便让他跟过来看一眼。
所以,裴纪来这干什么?还一副心虚的模样。
“裴大人!”
“清梨!”
詹若熙忽地冒了出来,亲热地拉着杨清梨,随后转头看向了司景洲和赵鹿吟。
“怎么司大人也在这?”
司景洲没有回答,而是看向赵鹿吟,咬着牙,一字一句,“原来约的是詹二小姐见面...”
上次还跟他说没什么关系。
男未婚女未嫁的,没什么关系还会约着见面吗?
“只是,只是聊聊...”赵鹿吟磕磕绊绊道,想到什么,忽然理直气壮起来。
对啊,只是聊聊,再说了,她也是女的啊,女的约见女的,多正常的事情啊!
“对啊,聊聊天。”
一会功夫,司景洲看着赵鹿吟从心虚到一脸无畏,气笑了。
赵鹿吟一脸坦荡,跟着詹若熙走进了厢房内,回头,发现司景洲也跟上来了。
“你?”
“我来聊聊天。”
你聊聊天?她怎么不信呢?
屋里的另外两个人也一脸狐疑,可总不能把人赶出去,于是四个人就这样坐了下来。
赵鹿吟心中叹气,她原本以为是跟詹二小姐单独见面呢,还想跟她打听有偷听到什么事情。
结果事没法办,还得浪费一下午的时间。
“裴大人有试过末茶吗?”詹若熙一边摆放茶具一边问。
有试过,母亲教过她。
但赵鹿吟还是摇了摇头。
杨清梨笑道,“裴大人乃万人之上的人物,怎会学这茶道。”
“我不是问裴大人有没有学过茶道,而是问有没有喝过,茶道乃淑女必备课程,哪能跟裴大人扯上关系。”
赵鹿吟闻言皱了皱眉,“淑女跟茶道有什么关系?”
詹若熙被问得一愣,“自然...自然是有关系。”
“淑女不就得会茶道吗?”
“什么样才叫淑女?”
“自然是品德高尚、举止优雅、温婉贤淑的女子。”
“可为何要成为淑女?”
詹若熙被彻底问住了,一脸茫然地转头看向杨清梨,可对方也是一脸呆愣。
赵鹿吟见状,知道自己太钻角尖了,笑了笑,主动扯开了话题,“罢了,给我看看吧,我也想学学。”
末茶,分为五个步骤,从炙茶、碾茶再到煮水、击沸、分茶。
“最关键的是击沸,手法很重要,力度需适中,过轻则沫饽不显,过重则茶汤浑浊。”
赵鹿吟仔细盯着她茶碗里的末茶。
“你明显过重了吧...”
这话显然很不合时宜,正常人这时候都应该昧着良心夸几句,但就算不合时宜,在场的也没人说她不对。
詹若熙和杨清梨是不敢说,而司景洲是不愿说。
他觉得这话说得挺好的,不留情面。
“我没什么天赋...”詹若熙讪讪一笑。
“其实不用这么打,还有其他方式的,我教你。”
大家其乐融融,丝毫没人察觉,司景洲听到这话后,忽然僵硬的脸。
方式...
其他方式...
所以...
为何...陆思林为何会选择用夭花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