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鹿吟在快到尚书省时,就被一辆马车迎面拦住了。
还没等她看个清楚,一个身影便火急火燎挤了上来。
“快!走走!去东市!”
司陆河对着豆包喊了一声后,随即\"唰\"地撂下车帘,长舒了口气直接坐到了赵鹿吟身旁。
“差点被考功司的人看见了,还好我机灵溜上了你的马车。”
毕竟考功司的人可不敢记尚书令,便是记了也没什么用。
“...你干什么呢?”
赵鹿吟就这么支着下巴,面带疑惑看完了他那一系列的动作,
“我上回不是同你说送你份礼吗?”司陆河交叠着手撑在脑后,目光转向她,“我也不知你要什么,直接带你去挑好了。”
“你确定...不是借故逃公务吗?”目光探究地看着他,看得司陆河心虚地别开了眼,
“但...主要还是想给你挑件贺礼。”
“你明知我最喜什么,直接给我银子便好了。”白了他一眼,赵鹿吟往窗边的方向挪了半尺,说话间已撩开车帷,将脑袋伸了出去。
“...”
“你做什么?”
“有股汗味,熏得头疼。”
“...”
在外头人声渐沸时,便知道已经进入了东市内,下了马车后,赵鹿吟径直走向了东市的珠玉行内。
“不是...你给我省点啊..!”
司陆河紧随其后,目光扫过满目琳琅的各色珠翠,不由得心头一凉。
裴纪自然不会只挑这些摆在明面上的寻常货色,若是他,定要挑些与众不同的稀罕物件。
“抠抠搜搜的怎么能行?”
赵鹿吟迈着步子走着,最后停在了一个胡商的铺子前,店铺门前悬挂着波斯风格的彩锦帘幔,招牌上用汉字和波斯语并列写着“波斯宝肆”。
甫一进店门,一个深目高鼻,头戴卷檐胡帽的男子朝她走来,笑道,“这位小郎君欲求何宝?”
“唔...”扫了一眼铺内陈设的珠宝,她问道,“可有什么好料?”
“公子是想定制吗?”
见赵鹿吟颔首后,他袖子一挥,指着直通后院的门,殷勤道,“那公子请随小的来这看。”
踏进后院,便见几位与他长相相似的汉子正脚踏砣机磨着玉料,东家笑吟吟道,“这都是波斯来的老工匠,方才前头那些物件皆出于他们之手。”
说着,他抬手招了个人过来耳语了一番,不一会,便有人搬着几块玉料走了出来。
“这是前两日刚到的于阗玉料,这块是山流水,润而不透,许多公子最喜买这款。”
“那这个呢?”赵鹿吟指尖一转,指着另一块切面质地明显更好的料子。
“公子眼光真好。”胡商笑出满脸褶子,“这个是籽料,乃为极品好料。”
赵鹿吟闻言拉长声调“噢”了一声,随后便被司陆河按住了手腕。
“你,悠着点...”
“懂的。”将司陆河的手拿开,她朝着胡商扬颔,“我就要这个,做个玉佩。”
“公子想雕哪种纹样?”
“...竹子。”
“竹子?你何时喜欢这种了?”
赵鹿吟拿着那块料子左右观赏,漫不经心道,“江娘子的名字嘛,江寒竹,那自然得雕个竹子。”
“醉仙院的江娘子?”胡商在一旁听着,惊得胡子直颤,“公子莫不是...那裴大人吧?!”
他在这东市做买卖,自然对那日的提亲有所耳闻,尤其还是一位高官向青楼女子提亲,这般离经叛道的举动,想不记得都难。
“是我。”赵鹿吟略一颔首,惊得对方慌忙便要行礼。
“哎呀!是草民眼拙,未能识出大人!”
“这些虚的就不必了,先给我设计个纹样。”伸手拦了下来,想到什么,她指了指胡商身上挂着的一块金饰问道,“你们是不是还可嵌金丝啊?”
“是是,这是我们的独特工艺。”
“好。”
“不太好...”司陆河拧着眉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别理他,都弄上。”赵鹿吟开始滔滔不绝地比划,“纹样要大气,活灵活现,最好能有种动起来的感觉,噢...对了,再加只小狸奴...”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哎你别管!”
别管?他哪能不管??眼看着裴纪越说越复杂,越加越金贵,他感觉的荷包在流泪。
“好了便这样定了,做出来需要多久?”
“大概旬日可成,共八十两银子。”
“八十?!”司陆河刚要跳脚,就被赵鹿吟一把拨到旁边。
“旬日太慢了,能快些吗?”
“若要加急...”胡商捻须沉吟,“需加十两,三日成工。”
“好,成交。”赵鹿吟一把揪住司陆河后领往前推,眼弯如月,
\"付钱吧。\"
从店内出来后,司陆河只觉浑身肉疼,在门外等了一会,赵鹿吟才慢悠悠走出来,拍着他的肩膀宽慰道,
“想开些,你看,待你成亲时我不就会送你个更贵的。”
这话假得司陆河直撇嘴,不过...转念一想,横竖是一辈子的大事,贵一些便贵一些吧,大不了,这个月便找司景洲借点过渡过渡。
那家伙平日花销少,想来该有不少银子才是。
司陆河想得很美好,他哪想得到,司景洲的银子早被他拿去贿赂人了,如今,还在赵鹿吟手上。
“话说,我有些事想跟你说。”司陆河说着,忽地正了正脸色。
似有所感,赵鹿吟也颔首道,“正巧,我也有事想同你说。”
两人异口同声,
“那你先...”
“那你先...”
愣了愣,两人再次齐声开口,
“没事你先...”
“没事你先...”
“...”
“好吧...”这次司陆河先开口了,扶额叹气道,“你能不能去劝劝司景洲?”
怔了半晌,赵鹿吟难以置信,“你是兄长欸?!合该你去劝才是!”
“可他哪里会听我们的话,倒是你,你之前不就跟他说过一回吗?”
“你再劝他一回。”
“听我的话...”
他哪里会听她的话...
他要是听她的话,便不会...那般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