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祖燃神魂之火欲与世共亡，敛丘元尊以神血化雨，灭神凰之火于不死山。……龙祖以九州水脉要挟，势将凤与麒麟灭族，桑昌元尊为镇压龙族，神魂散入四海。
……生灵涂炭，天地欲重归混沌，朝闻天尊取八骨以撑天地。失神骨者，余骨尽碎。……遮白元尊身化混沌海，勘破轮回，此后亡者皆有归途。
……尤萝天女挖心以补天之漏，三十六重天方得安稳。……岁殊元姆血肉神魂尽数祭于大地，力保九州太平。……灵尘玉女燃灵问道，渡化枉死者无数。
七位真神于大战之中各有损伤，先后陨落，自此世间再无逍遥太清。”
合上书，连荼羽久久不能回神。
这就是战争吗？
层层白骨垒起高塔，鲜血漫过河川堤坝。
越是了解过去的真相，连荼羽越觉得恐惧。龙凤大劫是三族永远洗刷不掉的罪孽，若因此而承受天罚地咒，那也不过是他们在赎清罪孽罢了。
而身负始祖血脉的她与他们两个，定然更不为天地所容。那平玄当初所言，便又添了几分真实性。
只不过这本书中为何一句关于须弥帝君的事情都没提过？连荼羽甚至连“须弥”二字都没有看见。
莫不是这个着书人对她师尊有偏见，或者，她师尊得罪过此人？她想不明白。更让她想不明白的是，这本书居然还到了她师尊手里。
但不得不承认，这个着书人确实厉害。
书中很多细节都编的像模像样，甚至就连桑昌元尊与灵尘玉女之间的相爱与相杀，他都描写的十分生动。
与她那日在梦中所见别无二致。
她现在愈发肯定，那日绝不会只是梦那么简单，甚至极有可能就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事。
至于她师尊为何死活不肯承认……她懒得猜。
主要是最近几日她的身子越发康健起来，想要修炼的心开始蠢蠢欲动。
自上次一时心血来潮用过逢春术后，连荼羽便再也没敢轻易动用灵气。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震毁了丹田，然后她这辈子就成了废神一个。
但如今应该可以了吧。
连荼羽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先用个小法术试试水。
“用什么术法好呢。”她对着空气自言自语道。
要不还是用她最拿手的吧，比较保险。
这么想着，连荼羽抬起右手，食指随意对着虚空一点。只见一束火花凭空出现，然后，瞬间炸开。
星星火光闪耀，绚烂又迷人……
“师，师尊。”
“你是故意的吧，为师今日新换的衣服就这样被你给烧了。”
月白色的长袍被飞溅的火花烫出了星星点点的孔洞，像是被人无端破坏的美玉。就连罪魁祸首自己看了都觉得可惜。
但她可以发誓，她真不是故意的。谁能想到偏就这么巧。
“要不，要不弟子赔您一件？但您肯定不差我这……”
“赔吧，记得要用浮光月影纱。”
夜须弥的确不差这一件衣服，但如果是小凤凰给的，那他倒是也能勉为其难地接受。更何况，这可是她主动提起的。
连荼羽完全不知道，她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只不过是想试试自己如今能不能动用灵力，结果现在试倒是试出来了，但她却莫名其妙赔了一件浮光月影纱制成的衣服出去。
趁火打劫！
他这绝对是趁火打劫！
“好的，师尊。弟子一定会为您找来最上等的浮光月影纱。”
如果能够忽略连荼羽的咬牙切齿，夜须弥可能就真的信了她的鬼话了。不过她话已经放在这了，再想反悔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两个人“和平”地解决完衣服的问题，这才开始进行最后一次疗伤。
连荼羽一如既往地盘腿坐好，摆出入定的姿势。
夜须弥则单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然后将他汲取到的最纯净的火灵气送入她的体内，用以温养她的骨骼与经脉。
犹记得第一次为她疗伤时，她体内的经脉已经碎了大半，还有少量的魔气萦绕其中，偏她全然无觉。
若非他亲自动手替她疗伤，就算最后她的经脉能恢复如初，那迟迟不肯散去的魔气也终究会成为隐患。
但这些问题如今都已经不存在了。
待这最后一次疗伤结束，小凤凰就又可以活蹦乱跳了。
不过夜须弥最近时常在想，当初除了收连荼羽为徒外，当真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他这哪里是收了个徒弟，分明就是养了个孩子，还是最让人操心那种。
他这图得究竟是什么呢？
想到这儿，就连夜须弥自己都忍不住要嘲笑一下自己。
若是他的心真能冷硬如石就好了。
随着灵气运转的最后一个周天结束，他收起了搭在连荼羽肩膀上的手。
“感觉如何？”
“应该是完全恢复了，我感觉自己现在精力充沛。”
“那从今日起就开始修炼吧。这些是你突破至凝婴境前要学会的术法。”夜须弥大手一挥，十摞堆成小山般的书简便摆在了连荼羽面前：“对了，这只是一部分。”
“是不是……太多了些？”
成堆的书简看得连荼羽头晕，她可能也没恢复的那么完全……
她完全有理由怀疑她师尊把藏书阁内但凡与术法有关的书全搬来了霞风殿，不然，这也太夸张了吧。
这么多书，她得看到何年何月啊！
“多吗？你这叫笨鸟多飞，勤能补拙。而且为师估计了一下，三百年内你能聚丹成功就已是奇迹，更别提凝婴了。所以这些书完全不够。”
“您真的高估弟子了。”
聚灵成丹虽非难事，但也需要不断的积累和尝试。对于连荼羽而言，若能在三百年内聚丹成功确实可以称为奇迹，更别提还要看这么多书。
尽管她已经下定决心要努力修炼，并为此做好了吃苦的准备。但如今同她师尊对她的期望相比，她的准备明显不太够。
夜须弥假装没看到连荼羽复杂的神色和欲言又止，顺手从众多书中抽出一本，放入了连荼羽的手中，并语重心长地对她说道：“为师相信你。”
然后，他就这么转身离开了。
临走之前还不忘提醒连荼羽记得赔他的衣服。
连荼羽嘴上应着是，但心里却在吐槽这个小气鬼，他那儿同样的衣服不知道有多少件，还要她来赔。
更何况他看见火花就不能躲开吗，堂堂帝君总不会拿那么点儿小火花都没办法。
但现在说再多也是无用，她悻悻地低头看向了自己手中的书：《清心之道，寡欲也》。
这是在暗示让她清心寡欲，专心修道吗？修就修，她就不信自己修不出个名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