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金辉道人败下阵来，站在他不远处的另一个老头儿说话了。
这老头儿名为灵霄子，人称灵霄真君。论起他的辈分，甚至可以追溯到赤凰元君曾祖那一辈。如今，在梧桐山担任客卿长老。
正因如此，哪怕是赤凰元君也要对他礼让三分。何况，他现在针对的人是连荼羽呢。
只听他语重心长地说道：“连家的小丫头啊，凤祖她老人家究竟有何指示，你不妨直接讲出来。若是遇到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我们这些老家伙们多少还能帮衬一二。”
灵霄子的话看似是为连荼羽着想，实则颇有几分倚老卖老之意。
连荼羽听到这话后迅速环顾四周，果不其然，就发现众人皆屏气凝神，眼睛紧紧盯着她，似乎在等她将一切和盘托出。
看这架势，显然是认定她无法拒绝灵霄子的要求。
哼！
既然他们如此笃定，那她可就要好好给他们上一课了，让他们知道什么叫世事无常。
当然，更确切地说，应该是来自老祖宗的“爱的教育”。
连荼羽嘴角微微扬起，掷地有声地回应道：“并非晚辈有意推脱，实在是凤祖她老人家明令禁止此事外传。否则，阿娘与我又怎会一直瞒着诸位呢。”
她可没有完全说谎，这话顶多也就……七分假而已。
至于剩下的三分，当然都是她基于事实做出的推测。毕竟，凤祖设下禁言咒总不能是为了让她到处宣扬。
而听到这话的众人直接愣住。
凤祖不让？
简简单单四个字，却犹如在平静湖面投入了一颗巨石，瞬间激起千层浪花。
窸窸窣窣的交谈声不绝于耳，但大都不太相信连荼羽的说辞。
毕竟，这太像随便编造的借口了。
如果真的不能说，那就应该死死瞒住，怎会让消息传得人尽皆知呢。
这般想着，金辉道人更觉得连荼羽在胡说八道了。
然而，如果他敢直截了当地质问连荼羽，恐怕事情会变得更加糟糕。
要知道，赤凰那个女人护短又不讲道理。他若当着她的面质疑她女儿，说不定会被反咬一口。
金辉道人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忽然计上心来。
他不动声色地碰了碰站在自己身侧的年轻人，用眼神示意他站出来。
这个年轻人倒也机敏，仅一个瞬间，便领悟到了金辉道人的意图。
他仔细权衡了一番，只觉得此事有利无弊，便开口说道：“诸位莫要忘了，凤祖她老人家已经逝去多年，对于外界的形势变化又怎会知晓呢？
现如今，三大始族都面临着如何突破境界限制这一难题。倘若能够从凤祖留下的只言片语当中寻得破解之法，那无疑是造福三大始族的大功德啊！
所以某在此，乞请王姬多为族人着想。”
说完之后，他毫不犹豫地弯下身子，深深地鞠了一躬。那副庄重肃穆的模样，仿佛真的是在为大义考虑，没有半分私心。
金辉道人见状，心中不禁叹服。
他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位年轻后生竟然如此深谙世故，轻而易举就把这件事情提升到了关乎大义的高度。
于是，他赶忙跟着行礼。
金辉道人这么一动，众人纷纷有样学样，扯开嗓子高声呼喊起来：“恳请王姬顾全大局，多为我们这些族人着想啊！”
紧接着，他们如同事先约定好了似的，整齐划一地躬身行礼。一时之间，场面颇为壮观。
不过，人群之中也有一个例外——灵霄子。
他面色阴沉，语气严厉地说道：“难不成非得要我这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子来恳求你才行么，连家的小丫头？”
此话一出，无异于将连荼羽架到火上烤。
赤凰元君早就清楚这帮人无耻，可她怎么也想不到，对方竟然会使出这般不要脸的手段。
若不是她的阿锦身负禁言咒，恐怕今天真要让他们如愿以偿了。
想及此处，赤凰元君毫不迟疑地将连荼羽拉到了自己身后，随即牢牢护住。
“就算你们今日全都跪倒在地，也休想从我这里得到半点儿有用的消息。”
赤凰元君斩钉截铁的态度直接惹怒了灵霄子，他瞪大双眼吼道：“赤凰，难道你真要一意孤行到底不成！”
面对灵霄子的激愤，赤凰元君只想冷笑。
不过她并没有将心中的情绪显露半分，反倒故作为难状：“此事并非晚辈执拗，只是阿锦根本就什么都说不出来。若在场有人能解开凤祖设下的禁言咒，阿锦她定然会将一切如数告知。”
“禁言咒”三个字一出，场内的氛围一下子变得冷凝起来。
因为禁言咒的种类实在是有些多，如果不能找到正确解法，只怕是一辈子也解不开。
但还有人不死心，他们试探地问道：“只要能解开禁言咒，王姬就愿意据实以告？”
“正是如此。”
得到肯定的答案，在场众人难免心思活络起来。
“那便让老夫先来试试水吧。”金辉道人不顾其他人的目光，率先开口道。
赤凰元君也没有阻拦，直接让开身位，示意金辉道人上前尝试。
这一幕早在赤凰元君预料之中，她不怕他们查。唯一需要提防的，就是他们暗中下手。
金辉道人倒是没搞什么小动作，只是要求连荼羽叙述进入神址后发生的事情。在禁言咒发挥作用的瞬间，他便尝试斩断咒术与人的联系。
不出意料，他失败了。
他接连又尝试了七八种方法，直到连荼羽磕磕绊绊地讲完一遍，也没发现一个有用的。
眼看着效果达到了，赤凰元君才不紧不慢地说道：“不瞒诸位，我刚知道凤祖之事时就想通知大家了，就是因为禁言咒解不开，才迟迟不曾对外说。
哪曾想竟有居心叵测之人污蔑，说我丹山得了凤祖遗泽而不说，就是为了来日一统凤族。
可但凡明些事理的人就该知道，我丹山从无此心。”
这一番茶言茶语，听得众人面色难堪。他们总觉得赤凰在暗讽什么，可又没有什么证据。
丢人也不是这么丢的。
就在此时，那个满口大义的年轻人又说话了：“既然无法说，那不是还有别的办法呢嘛。就算不能知道全部，起码也该将神址入口公之于众。”
之前因解不开禁言咒而有些偃旗息鼓的人听他这么一说，心思又活络起来。
禁言咒只能让人闭口不言，但连荼羽人就在这里。浅浅的搜一下她的记忆，应该也没什么吧？
赤凰元君一眼就看穿了他们的想法，只觉得愤怒不已：“谁若是敢进前一步，别怪本元君翻脸不认人。”
说着，属于破虚境的气场瞬间爆发，她面目冷凝地看着在场的每一个人，随时准备出手。
但是，仍有人蠢蠢欲动。
今日来到这里的，什么地位不说，但都是各族之中能打的好手。
只要他们对外能拦住支援，对内能困住赤凰元君，哪怕只有一小会儿，也够几位长老搜魂的了。
气氛逐渐紧张起来……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都围在一起做什么？难不成本君的弟子在给你们耍猴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