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铁证如山,逃出去的那对夫妇就是人证,他们是被敌国收买的内应,这等叛国之人岂能私放,殿下你逾越了,念在您少年无知,未曾参与国事,这点我尚可对陛下上书陈述,求情一二。”
“只是您当众杀害当值官吏的举动,御史台必然不会罢休,这等残暴野蛮,如何做得一位王爷,德不配位。”
“无非是死去的奸细,凑巧与您相识,您才动怒吧!俗话说,穷山恶水多刁民,越是这种三教九流汇集之地,越是要雷霆血腥手段,才能震慑,才能长治久安。”
朱淳身后远处,那才出去的夫妇,确实被军士捆缚,连嘴巴都堵住了,只能摇头发出呜咽。这些人竟成了朱淳口中,需要雷霆镇压的大恶。
“一切口舌之争,源于实力不足。”洛星痕抖了抖还在滴血的刀刃,眼神直直看向朱淳:“我还是将人想的太善了,刚才还以为,前来的上官,会为民请命,详查之后再下定论。”
“看来你们不过是一丘之貉,恶性,皆已入了髓,再难拔除。”
“与你们这样的人辩驳,本就不是我所长,对错我心中明了便好。”
“为我求情就不必劳烦了,既然你也说了不会罢休,那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你一并上路吧!”
“什么?”朱淳不敢置信,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洛星痕一个猛冲近身,身侧的军士拔刀格挡,他才满头冷汗踉跄摔倒。
“无法无天了,来人啊,将他绑了!”朱淳不敢说杀,忙朝着军士堆中滚爬躲避,不断扒拉人挡到身前去。
“挡我者死!”洛星痕没有伤那些听命行事的士兵,那些人也不敢动真格,只是用未出鞘的刀剑格挡,所以被一人打的数十人不断倒退。
“你也要挡我?”洛星痕来到与朱淳同行的那官员身前,眼神犀利如芒。
那人正是被罚俸禄,才贬了的高中,他平静的摇了摇头:“殿下若清楚后果,我便不会多说一个字。”
洛星痕的脚步停了一瞬,目光对视下,忽而问道:“你的为人,我暂时相信,既然你被委派到了南镇府司,便全权接手,好生翻查一遍。”
“是!”高中抱拳,退向了一侧,前几日,他本就去过星王府,表明了愿意跟随的态度,这或许就是殿下需要自己做事的第一个命令,何况是公事。
“陛下是一位明主!”高中莫名多说了一句:“作为皇子,有证有据大可放手为之。”
“高中,你好大的狗胆!”朱淳听见,亡魂大惊,这位状元郎,简直是在教唆杀人。
洛星痕听见了,继续挥舞屠刀,这一次阻拦的人更少了,高中的避让,让大半军士见风使舵。
“我可是四品大员,我背后也有靠山,殿下你莫要冲动!我可以暗中投效,出钱出力,帮你夺........”朱淳想不到,在官场上自己头头是道,遇见一个混不讲理的皇子,会如此狼狈,这山野粗人,是真敢杀自己啊。
“我不稀罕,上路吧,大不了这个皇子不做了。”一脚踩在了体面尽失的身躯上,长刀从后直接贯穿心窝,痛呼都只来得及发出一瞬。
来时一身清贫,空手而归又有何妨,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至于降下死罪,他不担心,正如高中也说了,陛下是一位明主。
洛星痕带着冰冷的王兴走出,给了那对夫妇一个安心的笑意,他相信高中会处理妥当,不然,他不介意再冲杀一次。
果然,高中只是查阅了上月的账目,就发现了不对,三十三万多的收入,报上去的只有三十整。足足三万两被藏在了镇府司后,朱淳的休息间,甚至还有整整一箱,记录是准备送给自己,将自己拉拢过去所用。
如此明目张胆,自己过来上任第一天,他们就敢?若自己不接受,会不会突生恶疾,暴毙在镇府司,想着他不免背心发凉,还好天意弄人,星王殿下横插了一手。
这还只是一个月的,若是从朱淳接手镇府司的那年开始算,只怕少说也贪墨了几百万两。
“查,整个南镇府司,二十年内的账目,一笔都不能放过。”
很快,这位状元郎发现,二十年还不够,又往前推了二十年。
“好大的胆子,这些我都未曾听过的名目,在百姓身上盘剥了五十年.......”这么大的事,这么庞大的资金,绝不是一个四品朱淳吃的下的。
“在陛下嘴里,抢夺民脂民膏,死的不冤,就可惜殿下已经将人杀了,线索可能断了。”
高中连夜进宫,他知道,这是自己又一次翻身的机会,才被贬数日,更大的机缘来了。
洛星痕不止是为王兴报仇,也正是深知此间官僚腐朽到了极致,经此一闹,必然会有诸多恶性暴露,唯一不确定的,就是会不会有许多人站出来,陛下迫于压力,最终饶恕他们的性命。
为了断绝这种可能,所以他选择了出刀,该死之人只有立刻死了才安心、解恨。
星王府挂满白绫,为王兴这位管家,给出了不符合身份的吊唁,王府大门也紧闭了两日,府内人气氛凝重,似乎都在等待狂风暴雨来袭。
高中在宫中呆到了后半夜,与陛下商讨出了最终结果。
本以为次日早朝会是一片腥风血雨,岂料对于南镇府司一事,无一人先开口,似乎没人愿意做这个出头鸟。
“还是陛下高明,许多人都不干净,若追究必然又是一次大清洗,隐忍不发,那些人猜不透便不敢轻易冒头.......”高中打心底佩服陛下这一手,自己被委以重任,暗中继续追查。
陛下更是言明,各国使团将至,最近发生的任何事,都往后压一压,莫要让外人看了笑话。
关乎国体颜面,就算有庇护皇子的嫌疑,大臣们也不好步步紧逼,都选择了沉默,私下会不会凑到一块,憋出什么坏主意,都得等到应对了使团之后再说。
后宫中的李婉,取出久未碰触的长剑,擦了好些遍,在庭院中挥舞,携带天人之威的动静,自然会传递到无数人耳中。无需言语,也无需出宫探望,她的这一举动,胜过千言万语。
“多年未见小姑舞剑,英姿不减当年啊!”
宫墙上站着一位高挑少女,在李婉结束最后一个动作时,轻点脚尖飘至身前。
“没个正行,这里是皇宫大内,小心被人当成刺客拿了。”李婉看着少女,面上满是柔和。
“大老远过来看您,别一见面就数落人家呀!我可是拿着龙凤山宗令,一步步走进来的,禁军都认得,不会起冲突的。”李蝶围着其绕了一圈,笑靥如花:“听说姑姑的孩子找到了,气色比前两年好多了,看来近日心情不错啊!”
“那是自然。”李婉给了她一个白眼:“不过好像有人见不得我娘俩好,做了不少事情来针对他。”
李婉说完,手中剑猛然斩出一刀劲气,院中腰粗的绿树哐当一声,从上至下裂成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