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栖山庄
华国,臧南边境,某边防哨所。时间,凌晨五点刚过。
这座哨所是建在一处背风的山坳里,条件简陋,几间石头垒砌的平房,屋顶覆盖着厚厚的积雪。
哨长陈大栓,40岁左右,黝黑的脸膛上刻着风霜,刚值完下半夜的岗,正裹着军大衣蜷在火塘边的硬板床上打盹,呼噜打得震天响。
18岁的新兵王小虎,娃娃脸还带着稚气,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抱着老旧的步枪,努力抵抗着高原寒夜的困倦,眼皮子直打架。
突然!
“咚!咚!咚咚咚——!!!”
一阵沉闷、连绵、仿佛大地深处传来的擂鼓声。
声音由远及近,穿透了稀薄寒冷的空气,清晰地敲打在哨所的石头墙壁上,连带着地面都传来微微的震颤!
王小虎一个激灵,差点从板凳上栽下来,睡意瞬间飞到了九霄云外。
他猛地站起身,紧张地端起枪,声音都变了调。
“班…班长!有动静!好大的动静!像是炮!是不是阿三那边…打过来了?!”
火塘边的陈大栓也被这不同寻常的震动惊醒,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动作麻利得不像刚睡醒的人。
他侧耳凝神,眉头拧成了疙瘩,眼神锐利如鹰。
“不对!”
陈大栓的声音低沉且肯定。
“方向不对!不是我们正对面的阿三!是…西边!克米尔那边!”
他几步冲到哨所唯一的观察口,推开结着冰霜的木板窗。
凛冽的寒风夹杂着更加清晰的闷响灌了进来。那声音不再是单纯的“咚咚”声,而是夹杂着一种奇特的、如同无数利箭破空的尖啸(咻——咻咻咻——!)和随之而来更加剧烈的爆炸轰鸣(轰隆隆——!轰!轰!轰!)。
“我的老天爷…”
陈大栓倒吸一口冷气,眼睛死死盯着西边克米尔方向的天际线。
虽然隔着重重山峦,但此刻,那遥远的天边,竟隐隐透出一种不祥的、持续不断的光亮,将低垂的云层都映成了暗红色!
那绝非晨曦,而是…毁灭的火焰!
“班长!这…这得多大的炮啊?”
王小虎也凑了过来,脸贴在冰冷的窗框上,又惊又疑。
“克米尔那边…不是复兴军的刘军长他们吗?他们平时动静没这么大啊?”
“废话!你听这动静,像是几门炮能整出来的?”
陈大栓的心怦怦直跳,多年的军旅经验告诉他,这绝对是前所未有的大场面。
“这他娘的…听起来像是…火箭炮!成百上千发火箭弹一起砸下去的动静!”
哨所里其他几个战士这时也被惊醒了,揉着眼睛围拢过来,嘴里七嘴八舌。
“我的娘咧,地都在抖!那边遭天谴了?”
“不像阿三,班长说是克米尔方向!复兴军?”
“复兴军?他们平时跟我们挺和气啊,抽的烟还不错…怎么突然搞这么大阵仗?”
“这架势…怕不是要把阿三的老窝都给掀了吧?”
陈大栓没理会战士们的议论,他抓起那部老旧的磁石电话机,用力摇动手柄。
“喂?喂!团部!团部!我是鹰嘴崖哨所陈大栓!”
“报告!我哨所西侧,克米尔方向,听到极其猛烈的爆炸声!目测天际有持续火光!动静极大。”
“昂,对,疑似大规模火箭炮覆盖打击!重复,动静极大!请指示!”
电话那头团部的值班参谋显然也听到了这边的背景音,声音带着震惊。
“大栓?确定是克米尔方向?复兴军?他们…他们这是唱的哪一出?阿三那边有异动吗?”
“报告!我正面对峙的阿三阵地一片死寂,毫无反应!爆炸声和火光全部来自克米尔方向!绝对是复兴军干的!这动静…前所未有!”
陈大栓语气斩钉截铁。
放下电话,陈大栓搓了搓冻僵的手,再看向西边那片被火光映红的天空时,眼神里的紧张和警惕。
慢慢被一种巨大的好奇和…难以言喻的兴奋所取代,他咂咂嘴。
“乖乖…刘军长他们这回,怕不是把家底都掏出来了吧?这是逮着阿三往死里揍啊!”
与此同时,距离哨所几里外的一个臧族小村落。
60岁的王老实,满脸的皱纹像风干的牦牛肉,此时也被这惊天动地的动静惊醒了。
他披着老羊皮袄走出低矮的石屋,抬头望向西边那片如同地狱入口般泛红的天空,听着那滚滚而来的、仿佛天神发怒的轰鸣,顿时惊恐地嘴里念念有词。
“佛祖保佑…魔鬼打架了…”
但惊恐只持续了片刻,当最初的震撼过去,王老实浑浊的老眼里,属于华国人骨子里的“看热闹”基因瞬间被激活了!
他猛地一拍大腿,兴奋地朝屋里喊。
“老婆子!快起来!快看西边!天亮了!不对,是天烧着了!大热闹!比雪顿节跳神还热闹!”
和他差不多年纪的老伴刘春妮揉着眼睛走出来,也被那景象惊呆了,随即也兴奋起来。
“天菩萨!这是…打仗了?谁跟谁打啊?”
“还能是谁?肯定是山那边穿绿衣服的兵跟阿三打呗!”
山那边的驻扎着军队,王老实夫妻是知道的,还经常拿自己养的羊过去找复兴军换取生活必需品。
所以,这会那个方向现在这么大动静,用脚指头都能想到是复兴军干的。
“听听这动静!啧啧...阿三这回怕是要倒大霉喽!”
王老实非但不害怕,反而觉得这“热闹”不看亏大了。
他转身就冲回屋里,摸索着搬出一个小马扎,还顺手抓了一把炒青稞,坐到自家院门口视野最好的地方,津津有味地“欣赏”起这场免费的、史诗级的“烟花秀”来。
边看还边啧啧评论。
“这炮仗…响!真响!值了!”
边防团团部卫生队。
50岁的军医老周,戴着厚厚的眼镜正借着昏暗的煤油灯配药,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地惊雷”吓得手一抖,药粉撒了一桌子。
他扶了扶眼镜,侧耳听了听,又走到窗边看了看西边天空的异色,脸上先是惊疑不定。
旁边的年轻护士小杨吓得脸都白了。
“周…周医生,是不是打起来了?我们…我们要不要进防空洞?”
老周皱着眉,又仔细听了听那连绵不绝、但明显来自远方的爆炸声,特别是那独特的火箭弹破空尖啸。
他紧绷的脸慢慢松弛下来,甚至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带着点“内行看门道”的笑意。
因为,这边的华国边防军,曾几次受邀去刘川的驻地参观火箭弹发射,虽然受邀的人不多,但是发射时的声音大伙基本都听过。
加上参观回来的人描述,所以知道火箭弹不奇怪。
“慌什么。”
老周摆了摆手,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淡定,甚至还带着点调侃。
“听这动静,这密度,这射程…标准的远程火箭炮齐射覆盖。”
“我们对面那些约翰和阿三,可没这本事,也没这胆量。”
“所以这准是克米尔那边,复兴军的老刘他们,不知道抽了什么风,估计在拿阿三的阵地当靶场练手呢。”
老周慢悠悠地走回药桌旁,一边心疼地收拾撒掉的药粉,一边用一种近乎“专业点评”的口吻道。
“嗯…听这爆炸的节奏和覆盖范围,火力准备做得相当扎实啊。”
“这刘川,要么是发了大财,要么是…被阿三戳了肺管子了。啧啧...这下那边可有得受了。”
老周摇了摇头,但眼神里闪烁的,分明是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
“这仗,打得真邪乎!为啥啊?”
鹰嘴崖哨所。
最初的紧张气氛早已被冲天的好奇心取代。战士们也顾不上寒冷了,除了必要的警戒哨,其他人全挤在小小的观察口,或者干脆跑到哨所外背风的地方,伸长了脖子向西边张望。
虽然隔着山,看不到具体场景,但那震耳欲聋、连绵不绝的爆炸声,还有天边持续不断的暗红火光。
以及偶尔传来的、仿佛大地在痛苦呻吟的沉闷回响,都足以让他们脑补出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戏。
“班长!你说复兴军为啥突然下这么狠的手啊?”
王小虎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求知欲。
“是啊班长,前几天巡逻还看到他们的运输队,跟我们打招呼挺正常啊?”
“这炮打的,怕不是把阿三一个师都给埋了吧?”
“听着真带劲!要是我们这里也有这玩意儿…”
陈大栓抱着胳膊,背靠着冰冷的石墙,望着那片“热闹”的天空,脸上带着老兵特有的、混合着羡慕和了然的表情。
吐出一口白气,陈大栓悠悠地道。
“为啥?还能为啥?肯定是那帮瘪犊子玩意儿,又干了什么天怒人怨、捅了复兴军马蜂窝的蠢事呗!”
“而且绝对是大事!不然以复兴军的老实人的特性,稳得很,能弄出这么大动静?”
顿了顿,陈大栓嘴角勾起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
“嘿,管他娘的为啥!反正听着这动静,看着瘪犊子玩意挨揍,老子心里就一个字,舒坦!这热闹,看的...呃..听得过瘾!”
陈大栓干脆也学着王老实的样子,从屋里拖出个小板凳坐下,又从口袋里摸出半包皱巴巴的烟卷,分给身边的战士。
“来来来,都别傻站着了,坐!这大戏一时半会儿完不了!听着响,就当给我们解解闷,提提神!”
于是,在这黎明前最寒冷的时刻,在这简陋的华国边防哨所外,一群穿着单薄旧棉袄的边防战士,就着远处毁灭性的炮火轰鸣和天边的火光,抽着劣质烟卷。
他们裹紧大衣,缩着脖子,津津有味地“欣赏”起这场发生在邻居地界上的、惊天动地的“热闹”来。
这场景,充满了某种极具华国特色的、荒诞又真实的烟火气,任你打得天崩地裂,我自岿然不动,且看且评,八卦之魂,永不熄灭!
王小虎学着班长的样子坐下,听着那隆隆的“背景音乐”,看着天边闪烁的“灯光秀”,忽然觉得,这高原的清晨,好像也没那么冷,没那么难熬了。
他甚至开始期待,天亮之后,会不会有更劲爆的消息传过来?这场“热闹”,到底因何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