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不太好的预感在心中产生，沈昭努力平复着自己紧张的心情。
那个画面其实看不清楚，但大概能勾勒出那个人的身形。
看坐姿和呈现出的气质，应该是个年轻的男人，而且身体偏薄，偏瘦。
如果没看错的话，这男人的头发染成了银白色......这个发现让沈昭心中一下子惴惴不安起来。
他心中不断告诉自己，现在的年轻人染发是很常见的事，没什么特别的。
但那个身影就是让自己很在意，根本无法忽视。
沈昭随意地和王登聊着天，顺口问道：“你们警局的监控系统能查特定的车辆出现过的所有画面吗？”
王登糊了辣椒面的嘴一咧：“可以啊，我跟你说现在这些监控系统可牛了，用天网系统就行，有检索功能，直接输车牌号，凡是拍到的都能调出来。欸沈主任你是发现了什么，想查哪辆车吗？”
沈昭摇了摇头：“我就是随便看看，录像太多了，看了半天也不知道从哪查起，对挺多细节都挺好奇的。”
王登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好奇啊，这正常，我刚来警局的时候也好奇，后来看这玩意儿都快看吐了。沈主任你坐下，我教你。”
“多谢。”
一顿操作猛如虎，王登教完后又跑去拿了两个串，沈昭独自坐在桌前，四处看了几眼，才小心将刚刚记下来的车牌号输了进去。
这辆黑色辉腾再次出现在视野里。
监控录像只保留了最近七天的画面，沈昭将这七天内，这辆辉腾出现的在几个摄像头下的所有画面都找了出来。
他一个个打开录像，在画面中搜寻着这辆车。
这次是车辆的另一侧，摄像头拍摄到的画面更近了些。
依然看不清脸，但能确认的是，那人的头发确实是白色，沈昭又仔细看了看，一帧一帧放大，他的指尖搭在鼠标边缘，眼神死死盯着那个人。
那人的动作一直没什么变化，倚靠着车窗，若有所思的样子。
突然他动作动了动，撑着头的手肘换了个角度，手臂自然抵着窗户，短短几帧，沈昭感觉有个反光的东西一闪而过。
他立刻拉回去暂停。
那人手臂上戴着一只表。
他把图截了下来，放大锐化处理，企图看得更清楚些。
画面依旧模糊，但能隐约辨认出表盘的线条，应该不是完全的圆形，看表盘的棱角走向，有点偏向长方形，但中间又有些弧度。
他盯着这只放大的表的轮廓看了半天，眉毛皱起。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沈昭心跳不受控制地慢了半拍，他猛地一震，头侧过去时眼里带着着几分未散去的紧张。
陆骁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的身后，手里拿着一瓶可乐，刚刚拉开拉环，可乐还冒着汽。
沈昭眨了下眼，语气尽量保持着平静：“随便看看。”
陆骁点了点头，目光落到沈昭身前被放大的画面上，皱了皱眉：“这表，江诗丹顿吧......”
沈昭一愣，随即说道：“这么模糊你都能看出来是什么表？”
陆骁喝了口可乐：“嗯，这个表盘形状特殊一点，这牌子我爸喜欢，我偶尔也会看看。”
陆骁说着，眼睛离屏幕更近了。
沈昭不自觉脖子僵硬了几分，小声道：“你能看出来是什么型号吗？”
“型号......型号我还真想不起来。我找找图片啊......”
陆骁低头在手机上搜了半天图片：“有了，这个江诗丹顿马耳他系列陀飞轮，你看是不是很像。”
沈昭没听明白陆骁念的型号，但凑过去看了看图片，又对比了一下图片上的形状：“嗯，确实很像。”
陆骁嘴角噙着笑：“你这是发现什么了？还是看录像看上谁手上的表了？这表是挺好看的，喜欢吗？喜欢我送你一块儿。”
沈昭垂下眼睫，语调平静，抬手揉了揉眼说道：“没，刚刚看录像的时候感觉画面有东西反光，被晃了下眼睛，就放大看了看。”
陆骁点了点头：“晃了眼就歇歇，不差你一个，你眯一会儿。”
沈昭缓缓靠回椅背，头背过去，手指不断在桌面上敲着。
他暂时不想把这件事告诉陆骁，因此也没办法直接查这辆车的车主。
一个完全看不见脸的身影，一头银白色的头发，仅凭这些去怀疑Nine，实在有些勉强。
他低头拿出手机，自己暗自搜索着这块表的图片......
资料室里的所有人还在忙碌，鼠标点击的声音此起彼伏，沈昭定了定神，起身跟陆骁说自己稍微有些困，想去楼下吹吹风。
陆骁本来要跟着，被沈昭拒绝了。
他一边往楼下走一边打开微博，输入了几个关键词。
“达米安路透”、“腕表”、“江诗丹顿”
他的手指指尖紧紧绷着，心跳一下比一下快，看着无数五颜六色的图片出现在主页，手指不断往下滑动。
一张张照片点开，放大。
工作室官方的照片中，Nine大多时候穿着可以遮挡手臂烧伤疤痕的长袖衬衫或西装，很难看到手上戴了什么表。
直到看到了一张粉丝路透。
那张图片发布的时间就在前两天。
沈昭清清楚楚看到那张照片上，Nine的袖扣微扬，手腕上赫然戴着一块江诗丹顿马耳他陀飞轮。
沈昭感觉一阵沉重从胸口压下来，手心不自觉地出汗。
是偶然吗？应该是偶然吧。
他不敢确定，但理智在不断敲打着他。
沈昭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乱，他不断想着各种可能性，如果不是偶然的话......Nine为什么会出现在翟宏天尸体被发现街道的周边？
他回想着遇到Nine之后的每一件事，突然意识到——他可能，一直都错了。
往事一桩桩袭来，所有断线的珠子在此刻似乎找到了串联的丝线。
Nine给自己发短信，两人相见的当天，是在翟宏天控股的私立医院。
而自己当时恰好碰到了被翟宏天控制在医院里的程念川。
正是有了程念川身上的线索，才查到了翟宏天身上的一系列谜团，包括后来的圣愈庄园，以及翟宏天与天使福利院的联系。
而到现在为止还没抓到的，最开始绑架程念川的，戴着面具的绑匪。
那个意有所指的十三号病房......
如果这么多巧合同时出现，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这些都不是巧合。
心脏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擭住，开始失控地加速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