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你这婚礼......”田小玲敲了敲酒店内陆骁所在的房间门。
陆骁把门轻轻打开，向田小玲比了个小声一些的手势。
他指了指在床上蜷着的那个身影，声音极小：“沈昭刚睡下。”
从窗户往外看去，昨天布置的婚礼玫瑰已经看不见，地上的血痕被新落下的大雪覆盖，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雪地上所有痕迹都被一夜的大雪藏了个干净。
陆骁叹了口气。
原本的计划是抓住Nine后婚礼照常举行，两人起码在冰岛将仪式举行外后再将Nine引渡回国。
谁也没想到Nine会说出那么一番话来。
沈昭需要时间。
陆骁看着被子下那个好不容易才镇定下来的人，向田小玲摇了摇头：“总还是有机会的，他现在需要休息。”
田小玲看了眼沈昭，眼里流露出一丝遗憾，但更多的是心疼。
“也好，也好。你们先回去再说吧，总还有机会。”
海关落地的第二天上午，陆骁进入了审讯室。
房间没有对外的窗户，只有头顶一盏白炽灯垂直落下，一切都将暴露在几近苍白的光线中。
Nine被带进来时，身上穿着医院发的灰色囚服，手腕和脚踝上都戴着束缚带，蜷曲的头发随意挡住眼睛，他将头一扬，头发甩到后面，露出了那双桀骜的眼眸。
沈昭坐在审讯室外对面观察席的单向玻璃后，盯着审讯室里的人。
Nine明明看不见，却望向那扇玻璃，嘴角扯起一丝讽刺的弧度：“你也来看我了吗？”
没有回音。
陆骁打开了录音设备，语气平静：“大明星，你还真是命大。”
Nine终于把头转了回来，看向面前的人，笑了：“你也一样。”
陆骁身体前倾，双肘撑上桌面，眼神像刀子：“见过你这么多次，还真没和你说过几句话。不过从现在开始，咱们俩会有很多话要说。”
面前的人语气丝毫不变：“哦？你倒是说说，我都犯了什么罪。”
陆骁打开自己面前的资料，一字一句道：“我们已经在你的住处发现了多个物证，足以证明你就是当时绑架程念川的绑匪，你不仅绑架且折磨了程念川，还在城市中心广场安放炸弹！”
Nine一边听一边点头：“说得没错，继续。”
陆骁看着面前男人一副对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有些恼火，他身体渐渐逼近，继续说道：“你不仅绑架了程念川，还用极其残忍的手段杀害了翟宏天，你承认吗？”
Nine接着点头：“承认啊，这些问题我之前答应过沈昭，会和警方坦白。”
他说着又往那扇玻璃的位置深深看了一眼。
“我多年前也曾是翟宏天控制的福利院项目里受到迫害的孩子之一，这件事你总该知道吧，陆警官？”
陆骁扯了扯嘴角：“你想说什么？”
“我不过是作为一个受害者，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况且他死之前，我还让他供出了那么厚一本罪证名录。这不算是突出的贡献吗？这可是你们怎么查都查不到的东西啊，陆警官。”
Nine一边说，一边咳嗽起来，身上多处伤口因为咳嗽又撕扯开裂，血将纱布浸湿。
陆骁听他说了半天，眼神阴鸷：“你的意思是你反而还有功劳不成？”
Nine不顾自己伤口还在流血，坐在椅子上晃荡着双腿，语气乖张：“你们怎么都抓不到的人，被我抓了起来。沈昭没跟你说吗？那可是我的亲爹啊，我不顾血缘大义灭亲还把你们警方的审讯工作都做完了，怎么不算帮忙呢？”
陆骁盯着Nine，目光如火：“如何量刑是之后的事情，我现在只和你讨论事实。”
Nine依然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我认罪的态度还不够真诚吗？”
陆骁轻笑了一声：“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达米安，你15岁被来自德国的一对富豪夫妻收养，随后一直在国外发展，今年2月底回国。”
他啪得翻开手上的一叠资料，纸张撞击桌面：“为什么选择这个时间回国？”
面前的男人随意扫了一眼面前的资料，看向陆骁：“你没看我的采访吗？当然是为了回国发展。”
“是吗？那你跟我解释解释，你在德国的这家间接控股的公司是怎么回事？”
陆骁将资料翻了几页，指着其中一页说道：“这个名叫Future的公司注册于德国，公司向外宣传为医疗技术公司，主攻前沿的医疗科技研究。这和你大明星的本职工作似乎有不少出入吧？”
陆骁眯着眼睛盯着面前的人，企图从他脸上获得一些微表情。
Nine在看到这一页时，身体似乎短暂的怔了一下，但他马上不屑地抬了抬眼：“这公司是我参与投资的，但我只是注资，明星也不能做一辈子吧，赚点钱投资点业务，有什么问题吗？”
陆骁放下手中的资料：“好，那请你详细介绍公司的业主营业务，以及盈利模式。”
Nine看着陆骁放在桌面上的资料，语气幽幽：“这件事和翟宏天有关系吗？还是和程念川有关系？我怎么听不明白？陆警官，我该认的罪明明都已经认了，你怎么揪着人不放呢？如果接下来都是这种与案件无关的问题，那我有权让我的律师代为回答。”
......
陆骁从审讯室走出来时，脸上的表情很难看。
门关上的瞬间，他将手里的资料拍在老周怀里：“他那个助理梁光呢？还没抓到？”
老周摇了摇头：“查到了他几个月前的出境记录，人大概率还在国外，具体位置还在查。”
陆骁点了点头。
沈昭全程看在眼里，脸色也有些差。
之前袭击过陆骁两次的杀手不出意外就是梁光，而五年前温宇的突然离去也和梁光脱不开关系。
甚至近期离奇死去的叶清远，与叶清远有往来的张大龙，都和Nine有道不明的联系。
只是这些线索，还未完全明朗。
Nine的那个公司到底在做什么，张大龙和温宇为什么非死不可？
抓到梁光后这一切真的会水落石出吗？
会吧。
可不知道为什么，Nine的神情，让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沈昭在陆骁身后沉默了半天，终于走上前轻声道：“我可以问他几句话吗？”
陆骁一怔，随后握住了沈昭的手：“想问什么？”
“我想知道温宇到底是不是死在他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