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二十七分，林默的指尖悬在键盘上方，屏幕蓝光映着他紧绷的下颌线。陶瓷碎片还散落在墙角，马克杯的残骸提醒着两小时前那场爆发。系统精灵的投影在数据流中若隐若现，银蓝色光芒将他的影子拉长成扭曲的图腾。
\"宿主情绪值仍处于危险阈值。\"系统精灵的声音带着电子音特有的颗粒感，\"建议执行呼吸调节程序。\"
林默突然扯下耳机砸向投影。金属穿过虚拟影像，在墙上撞出闷响。
\"七十二小时倒计时已经开始。\"他盯着屏幕上闪烁的红色数字，\"而你还在说废话。\"
投影突然实体化，数据流凝结成半透明的手掌按住他的肩膀。林默浑身一僵——这是系统首次突破虚拟接触的界限。
\"检索到关联档案。\"精灵的瞳孔变成螺旋状代码，\"关于苏夫人车祸的原始数据包，正在解密。\"
屏幕突然弹出数十个加密文件夹，每个都标注着苏雨晴母亲的名字。林默的呼吸凝滞了，他看见最近修改日期——正是岳母忌日当天。
\"这不可能...\"他的指甲陷入掌心，\"父亲说过所有资料都被警方...\"
\"警方档案室在火灾中烧毁。\"系统接话，同时调出新闻截图，\"但系统备份了苏氏集团内部调查记录。\"
林默点开视频文件时，走廊突然传来脚步声。他闪电般关闭窗口，转身时撞翻椅子。苏雨晴站在门框切割出的光影里，睡袍腰带松垮地垂着，露出锁骨处的淤青——那是昨天推开黑客时撞到的。
\"你还没睡。\"她的陈述句比疑问句更冷。
林默下意识挡住屏幕，\"在整理陈浩的...\"
\"撒谎。\"她走进来，带进一阵夜风与茉莉香，\"我听见母亲的名字。\"
空气凝固成胶状。系统精灵突然发出高频警报，投影扭曲成雪花点。林默抓住桌沿的手背暴起青筋，他看见雨晴瞳孔里映出的自己——像个被困住的野兽。
\"三年前的车祸...\"他声音沙哑，\"可能不是意外。\"
雨晴的指甲陷入掌心，月牙形的红痕在冷光下触目惊心。她突然抓起鼠标，林默来不及阻止，加密文件夹全部展开。行车记录仪视频自动播放，雨晴母亲最后的尖叫刺破寂静。
\"为什么现在才...\"她的质问被电话铃声斩断。
来电显示\"未知号码\"。林默接通瞬间，苍老的声音让两人同时僵住：\"林少爷，老爷书房暗格有您要的东西。明晚八点，后花园喷泉。\"
电话挂断的忙音中，系统精灵突然恢复实体：\"警告！检测到苏志远与陈浩的加密通讯正在...\"
雨晴夺过手机摔向墙壁，零件四溅。\"够了！\"她声音发抖，\"父亲不可能...\"
林默抓住她手腕时，系统突然全屏弹出视频——苏志远将车钥匙交给戴鸭舌帽的男人，背景是陈氏集团地下车库。日期显示车祸前三天。
雨晴的颤抖通过相触的皮肤传来，林默感到某种东西在胸腔碎裂。他想起入赘那天，岳父在敬酒时低声说的\"废物\"，想起每次家族宴会自己被安排在最角落的位置。
\"系统与你母亲有关。\"他突然说，\"刚才它亲口承认。\"
雨晴的瞳孔急剧收缩。窗外，黎明前的黑暗开始褪色，第一缕天光切开云层。系统投影突然分裂成两个——原本的精灵旁出现模糊的女性轮廓，发梢弧度与雨晴如出一辙。
\"初级权限解锁。\"新投影开口，声音带着机械无法模仿的温柔，\"小雨，记得妈妈给你梳的蝴蝶结吗？\"
雨晴踉跄后退撞到书架，相框砸在地上玻璃迸裂。童年合照里，母亲的手指正抚过她发间的水晶发卡。林默看见她眼泪坠落的轨迹，在晨光中像融化的钻石。
\"这到底...\"他的问题被突然响起的门铃切断。
监控屏幕显示老管家站在公寓门外，手中牛皮纸袋渗出暗红污渍。系统精灵同时发出刺耳警报：\"生命体征扫描显示，管家左肋下三厘米有新鲜枪伤！\"
林默冲向玄关时，听见雨晴在身后拨通医院电话。他的指尖刚碰到门把，整栋楼突然断电。黑暗中，管家的咳嗽声透过门板传来，带着铁锈味的喘息。
\"林少爷...\"老人声音虚弱，\"夫人留下的研究数据...在...\"
玻璃爆裂声！林默扑倒雨晴的瞬间，子弹穿透门板射入对面墙壁。系统紧急启动红外模式，投影里管家正被黑衣人拖向消防通道。
\"启动防御协议！\"精灵的吼声震得空气颤动。所有电子锁同时闭合，警报声响彻大楼。林默抓起水果刀冲向消防通道，听见身后雨晴撕开急救包的声响。
楼梯间弥漫着血腥味。在转角处，他看见管家被按在墙上，匕首反光划过老人脖颈。林默掷出水果刀时，系统突然激活肌肉增强程序——刀刃旋转着扎进杀手手腕，惨叫声在混凝土结构中回荡。
\"数据...在老爷的...\"管家滑坐在地上，血沫从嘴角溢出，\"密码是...小雨的生日...\"
黑衣人挣脱匕首再度举枪。林默扑过去时，子弹擦着他耳廓射入墙壁。近在咫尺的枪口突然转向——雨晴举着灭火器砸中杀手后脑，白色粉末在月光下如雪纷飞。
\"坚持住！\"她跪下来按压管家伤口，血染红真丝睡袍下摆，\"救护车马上...\"
老人颤抖的手抓住她腕表，表面在蛮力下碎裂。表盘背面露出微型芯片，沾血的手指在上面留下指纹状痕迹。
\"你母亲...量子通讯...\"管家的瞳孔开始扩散，\"系统是...钥匙...\"
警笛声由远及近时，系统精灵突然发出嗡鸣。林默看见雨晴腕表投射出全息键盘，代码如瀑布流泻。杀手不知何时消失，只留下带血的匕首插在防火门上。
\"初级防御系统已激活。\"精灵的声音不再戏谑，\"检测到苏氏主楼安保系统被远程接管。\"
晨光彻底驱散黑暗时，林默抱着昏迷的管家冲进电梯。雨晴紧握芯片跟进来，血迹在他们身后连成断续的线。电梯镜面映出两人苍白的脸，像两具从噩梦中惊醒的躯壳。
\"七十二小时倒计时还剩六十五小时。\"系统在上升的电梯里轻声提醒，\"终极任务更新：取得苏志远保险箱内的量子密钥。\"
雨晴突然抓住林默染血的衣领，将他拉近到呼吸相闻的距离：\"不管母亲创造了什么...\"她眼里燃烧着某种决绝的光，\"我要真相，不要怜悯。\"
电梯到达一楼的叮声里，林默听见自己心跳如雷。救护车红灯旋转着照亮雨晴的脸，她松开他转身奔向医护人员，睡袍下摆的血迹已经干涸成褐色。
系统精灵在他耳边低语，声音诡异地混合了机械与人性：\"宿主现在明白了吗？这场游戏的名字叫弑神。\"
林默望向医院玻璃幕墙外的朝阳，那光芒刺眼得像揭开的伤口。在救护车驶离的烟尘中，他想起雨晴母亲视频里最后的微笑——与女儿此刻倔强抿起的嘴角，重叠成宿命的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