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谢翊宁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打了胜仗固然高兴，但他更想贺兰淳马上死。
“寒阙平安归来了，可以和咱们一起过年，不是很值得高兴吗？”棠云婋笑着看向了谢翊宁，随后又看向了寒阙。
“你在西戎的这段时间，王爷一直很担心你。如今你回来了，还能和咱们一起过年，真是太好了。”
谢翊宁一怔，是啊，后天就是除夕了。
要过年了。
往年都是寒阙他们陪着他一起过年的，直到他重生之后，将他们派到了四面八方……
现在凑在一起过年，实在难得。
而寒阙听到棠云婋那句“王爷一直很担心你”，顿时一怔。
他飞快地垂下眼睫，掩去眼底骤然翻涌的复杂情绪。
他以为王爷派他远赴西戎，是物尽其用，是棋局中必要的一步。
却没想到远在千里之外的主子，心中竟还时时挂念着他的安危。
一股陌生的暖流猝不及防地撞入心口，冲得他鼻腔都有些发酸。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谢翊宁和棠云婋，深深一揖。
“属下能回来，能和王爷、大将军，还有停云那小子一起过年，真好。”
“你好好休息吧，有什么明日再说，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谢翊宁温和地看向了寒阙。
寒阙点头，随后离开了。
只是那离开的背影比刚进门时多了一丝轻松和愉悦。
屋内只剩下了谢翊宁和棠云婋两人。
谢翊宁轻轻握住了棠云婋的手：“婋婋，多谢你。”
棠云婋有些哭笑不得：“好端端的，谢我做什么？”
“谢谢你陪在我身边，谢谢你方才提醒了我。”
谢翊宁忽然有点不好意思，耳根泛红，却把她的手握得更紧。
“我光顾着享受胜利的果实，却差点忘了寒阙他们不仅是我的下属，还是与我自幼一同长大的伙伴。”
“就你刚才那么随口一说，让寒阙知道我惦记着他，并非把他当成冷冰冰的棋子。”
他抿嘴笑了笑，对上棠云婋的眼睛，眸光软得像春水：“婋婋，是你让我想起来，除了那些算计打杀，身边最该珍惜的是什么。”
他长长舒出口气，像是卸下了什么重担，就势把脑袋往她肩头一靠，嗓音里带着点懒洋洋的依赖。
“总而言之，有你在我身边，真好。”
虽然今年过年没有父皇母后陪在身旁，没有皇宫王府里的那些美味佳肴，还是他此生过过的最简陋的一个新年，但却是他最让他安心的一个。
所有的缺憾，都因为心爱之人在身边而被补全了。
只要有她在，这边关的风雪，便是最好的人间。
棠云婋听到他这番话，心软得一塌糊涂。
她斜斜倚靠着他的脑袋，声音比以往温柔数十倍：“我也觉得，有你在身边，很好很好。这一定是我过过最好的一个年。”
“不对。”谢翊宁忽然坐直了身子，认真地看向她。
“往后的年年岁岁，我都要让你觉得一年比一年更好。”
他话音落下，棠云婋忍不住笑出了声，眼角却泛起湿润的光。
“嗯，一定会的。”她重重点头，“往后的年年岁岁，我们都能携手同行，直到白头偕老。”
谢翊宁望着她笑开的模样，也忍不住跟着扬起嘴角，轻轻点头：“好。”
屋外风雪依旧，屋内却暖意盎然。
*
除夕。
石盘城的百姓们第一次感受到了过年的快乐。
只要说一句“王爷将军定会白头偕老”，那位财大气粗的小王爷就直接命人端着箩筐大把大把地往外撒铜钱。
说这是大虞家家户户到了过年都会给孩子发的压岁钱，他们是大虞的子民，四舍五入也算是他的“孩子”，所以这压岁钱啊，他们放心拿吧。
百姓们高兴极了，纷纷打算把捡到的这些大虞铜钱攒起来。
大将军说了，过完年后会安排一些商人过来在石盘城开店。
到时候他们攒的这些铜钱就可以买布匹，买粮食了！
石盘城里喜气洋洋，可北境金都皇宫里，贺兰淳快发疯了。
他没想到北境能打的几位大将，全都折损在了石盘城。
皇室还接连折损了两位王爷。
这对北境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可恶！该死的大虞人，寡人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贺兰淳气得咬牙切齿。
宫女太监们跪在一旁瑟瑟发抖，谁也不敢吭声，生怕一下就触怒了暴怒的皇上。
贺兰淳将宫殿里的椅子桌子全都砸碎，心中的郁闷之气才消散了些许。
他将几位心腹大臣叫来了御书房，和他们商讨接下来该怎么打，还要不要打。
众人眉头紧锁，没想到向来以骁勇善战着称的他们会输得那么惨。
“说话啊！都哑巴了吗？！”贺兰淳猛地往桌上一拍，震得笔架乱颤。
“前线惨败，精锐尽丧，两位亲王罹难！如今大虞兵锋正盛，我北境接下来该如何是好？是战，还是和？”
几位大臣互相交换着眼神，最终还是资历最老的丞相药罗兀术硬着头皮出列：
“陛下，请恕老臣直言。耶律、叱罗两族精锐折损大半，贺兰渊、贺兰泽两位亲王亦为国牺牲。我军短期内，已无力组织大规模攻势。若再强行开战，恐动摇国本啊！”
另一位掌管财政的大臣也连忙附和，声音带着哭腔：“陛下，国库已然空虚，如今，如今实在支撑不起另一场大战了。”
“难道就这么算了？”贺兰淳怒吼，眼中布满血丝，“我北境颜面何存？这血仇就不报了吗？”
“陛下息怒！”一直沉默的贺兰淳的皇叔贺兰禛开口道。
“血仇自然要报，但并非只有战场一条路。如今大虞气势正盛，我军新败，正需韬光养晦。”
“不如就按陛下之前所言，咱们迎娶棠云婋为后，跟大虞握手言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