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翊宁见他竟敢如此肆无忌惮地打量自己的王妃,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上前一步,不着痕迹地将棠云婋完全挡在自己身后,阻断了玄又澜的视线。
“玄又澜,管好你的眼睛。若再敢用这种眼神看她,本王不介意让你永远看不见东西。”
他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与警告。
玄又澜听到他这番话,非但没有被吓住,苍白的脸上反而缓缓扯出一抹诡异的浅笑。
他四肢被废,动弹不得,眼神却依旧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仿佛落于下风的是谢翊宁,而非他自己。
“永安王何必动怒?”他声音因虚弱而低哑,却字字清晰。
“孤只是欣赏美的事物罢了。”
他的目光试图越过谢翊宁,再次落在他身后的棠云婋身上。
那眼神里混杂着贪婪、狂热和一种势在必得的疯狂。
“更何况,”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意味深长,甚至带着一丝挑衅。
“王爷与其担心本王的眼睛,不如多关心关心王妃的安危。毕竟这世上的意外,可多得很。”
“有些东西,一旦被惦记上了,可不是你想护,就能护得住的。”
谢翊宁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他竟然还敢反过来威胁他?
南穹最擅长的便是防不胜防的蛊毒与阴私手段。
他若真用蛊术害了婋婋,那就麻烦了。
既然如此,那也没什么好谈的了。
他手腕一翻,长剑在玄又澜那双眼眸上利落划过。
他微微一笑:“看来,太子殿下还没意识到自己阶下囚的身份,本王不介意帮你认清现状。”
他出手太快,不管是棠云婋还是玄又澜都没反应过来。
玄又澜脸上的诡异笑容瞬间凝固。
他甚至没能看清谢翊宁的动作,只觉眼前寒光一闪,随即是难以言喻的冰凉触感。
紧接着,撕心裂肺的剧痛猛地炸开。
“啊啊啊啊啊。”
玄又澜如同被扔上岸的鱼,在床上疯狂地弹动挣扎,却因四肢被废包扎太紧而无能为力。
鲜血从他眼眶中汩汩涌出,瞬间染红了苍白的脸和身下的被褥。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剧痛和突如其来的黑暗彻底摧毁了他先前的云淡风轻。
他无法理解,更不能接受。
“谢翊宁!你怎么敢的?!”他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
“我是南穹太子!你竟敢毁我双目?我南穹必倾举国之力,将你碎尸万段,你就不怕……”
“那又如何。敢觊觎本王的王妃,我自然会叫你知道什么叫有来无回。”谢翊宁冷笑一声打断了他。
“还有,别动不动就什么举国之力了。弹丸之地,也敢大放厥词?”
南穹的国土并不算太大。
只是他们河网密布,丛林叠嶂,瘴疠横行,毒虫遍地,易守难攻,所以周边的几个国家不愿意和他们起什么冲突罢了。
真要打起来,大虞也不会害怕。
毕竟现在北境已经归降大虞,西戎亦是他们的盟友,南穹还得罪了琉光。
就算南穹想要和他们硬碰硬,那也是独木难支。
“再说了,你如今已经是一个废人,你觉得你父皇会为了你一个废人得罪蒸蒸日上的大虞吗?”
说到这,他嘲讽一笑。
“你以为你父皇和我父皇一样呢。你的蛊虫伤了我,我父皇可是会派兵踏平南穹的,你呢?”
“你若是真得宠,你父皇又怎么会让你身中蛊毒,饱受折磨呢。”
照夜已经从南穹医官那里打听到了。
玄又澜身上有蛊毒,而晏明月体内的蛊王是他的“解药”。
他急着把蛊王送回南穹,也是希望能用蛊王续命。
蛊王一死,玄又澜也活不了多久了。
谢翊宁的话直接往玄又澜心口最受伤的地方狠狠扎了一刀。
“你懂什么!”玄又澜顾不得痛苦,尖叫着反驳。
“父皇只有我一个儿子可以继承皇位了,他一定会救我的!”
他越激动,就越显得谢翊宁夫妇二人有多淡定。
谢翊宁没被他气到半点,只是微微一笑:“不愧是南穹的太子啊,都成废人了还能这么大放厥词。这份定力,本王真是学不来。”
“你闭嘴!我才不是废人!”玄又澜声嘶力竭地怒吼,先前那些运筹帷幄荡然无存。
失控之下,他将心底所有恶毒的想法全都发泄了出来。
“等到时候,我会把你的王妃做成蛊鼎!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用一身精血替我养着那蛊王……”
说到一半,他意识到自己不该将此事牵扯出来,顿时闭上了嘴,不再开口。
只要蛊王还在,他就还有机会恢复如初。
他且让这谢翊宁再嚣张一段时日。
谢翊宁听到他这番话,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想到棠云婋可能会被玄又澜做成蛊鼎,变成晏明月那样人不人、鬼不鬼的工具,他就恨不得一剑了结了这个人渣。
棠云婋见他收紧了握剑的手,赶忙拦住了他。
就这样让玄又澜死了,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谢翊宁即便处于盛怒之中,但依旧没忘了最重要的事:一切都听婋婋的。
他忍住了,没有动手。
棠云婋轻笑一声:“蛊王?你是说那头被你悄悄让人运回去的老虎么?”
原本打定主意再也不开口的玄又澜,被他一激,直接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棠云婋没有再和他多说废话,只是转头让人把医官带了进来。
“你说啊,你怎么知道的?!”玄又澜再一次咆哮。
但谢翊宁和棠云婋默契地对视一眼,都不接他的话茬。
让他自己在一旁无能咆哮。
他们很清楚,话说到一半不说下去,对听的人来说有多难受。
“你们说话啊!”玄又澜又一次疯狂地大叫。
但这一回他尖叫之后,再也受不住,彻底晕了过去。
他没了动静,谢翊宁这才开口:“啧,这就不行啦?”
棠云婋盯着玄又澜,若有所思:“他已经很行了。先被废了四肢,又被废了双眼,正常人根本活不到现在。他这生命力简直顽强得可怕。幸好他如今在咱们眼皮子底下,不然……”
她这番话还没说完,就被谢翊宁幽幽地打断了。
“他行?他能有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