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手串呢?”
她仰头问他,目光空洞又受伤,她那会儿心思不在那儿,没注意到他手腕是空的。
陆闻州顿了下,不由蜷了下右手,“手串……”
那个手串他这辈子都忘不了,那是温辞费劲艰辛给他求来的,他宝贝的要命,洗澡睡觉都舍不得摘。
那究竟是怎么没了的呢?
前两天还在手腕上,可能那晚跟何书意滚了,单之后,落她那了。
本想着今天去她那儿好好找找的,结果又闹出皇庭这件事,就耽搁了。
“丢了?”
温辞目光空洞,思绪缥缈着,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两个字的,心痛到呼吸都是疼的。
陆闻州脸色慌乱,“没有,应该是落在办公室,或者书房里了,我一会儿好好找找,肯定能找到的!”
“……”
温辞脑袋闷闷的,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也不想听他蹩脚的理由。
她还记得,创业那段时间,陆闻州每天早出晚归,应酬不断,每天都要应对很多事。
应酬压力大,再加上焦虑,他最后心脏出了问题。
她担心的要命,什么手段都用了,一个从不信教的人,去了寺庙给她祈福,跪了七天,两个膝盖都最后落下了毛病,才求来了那串平安手串。
当时寺庙的主持见她一个女人纤纤弱弱的,几次劝她回去。
她还是坚持下来了,为了陆闻州。
而他就这么把平安手串丢了。
就像丢了她一样。
简单,随意。
温辞咽下喉口的血腥气,笑笑说,“没事儿,一个手串而已,丢了就丢了……”
陆闻州心头重重跳了下,慌神了一秒,回过神时,温辞已经转身上了楼梯。
“小辞!”
他去拉人,而温辞脚步更快,直接回了卧室,锁上门。
他敲着门,从没这么心慌过,“小辞,手串没有丢,你给我求的,我怎么会丢呢,你别想太多……小辞?”
温辞靠在门板上,跟他只隔了几厘米的距离,哭的溃不成军。
她这颗真心,被他践踏的千疮百孔。
温辞竭力忍耐着,陆闻州还是听到细微的哽咽声,敲门的手都僵住了,没忍住给了自己一巴掌。
小姑娘性子执拗又倔,几乎从来不哭的。
没嫁给他之前,即便家里没那么富裕,还是个单亲家庭,可爸爸奶奶从来没亏待过她。
到他这儿,却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他当时怎么跟她保证的?
陆闻州自责的狠狠搓了一把脸,没找到那个手串之前,他没脸见她。
“宝贝,手串我一定找到。”
“你别哭,是我不小心,我混账,等我找回来,跪下给你赔罪。”
“还有医院那个女人,等醒来,一定给你一个交代,不会让你委屈半分。”
可从来让我受委屈的都是你……
温辞仰头看着天花板,眼泪在眼眶里的打转。
陆闻州知道她即便听到了也不会说话,又自顾自说了几句后,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去了书房。
书房里。
陆闻州扯开领带扔在一旁,拨通梁秘书的电话。
“医院那边情况怎么样?”想起温辞那张温婉的小脸,陆闻州愈发自责,冷声道,“不是看的好好的吗?说明天就会醒来,为什么会昏迷!”
他也是晚上才得知那个女人昏迷过去,惊讶和不解不比温辞少。
梁秘书顶着老板的威压,战战兢兢,“那个女人的情况确实出乎我们的意料,我们也想不到……”
陆闻州用力按着额角,“给我严加看管!有任何情况,及时通知我。”
“明白陆总。”
挂了电话,陆闻州心里依旧憋着火气,主要是恨自己,最后直接砸了整个书房。
许久,他才冷静下来,去楼下给温辞做了一杯红豆奶茶。
他小心翼翼敲了敲卧室门,声音很温柔,“小辞,我做了红豆奶茶,你喝点。”
房间里,温辞刚拧开红色记号笔,在挂历上的某个数字上画上叉号。
还有17天就可以离开这个牢笼了。
她还是挺期待陆闻州看到她的‘尸体’后,会是什么反应。
痛苦?
温辞牵了下唇,但笑容里苦涩难以掩盖,
“我睡下了,没什么胃口,不想喝。”她冷淡跟外面说,放下记号笔后,她拿着平板坐在小沙发上画起了设计稿。
只有在画稿的时候,她才能静下心。
“你晚饭没吃,胃一会该不舒服了,喝点暖和的,嗯?”陆闻州温声劝。
温辞再也没应下,专心画稿,顺便跟老师说了几句话。
老师:【这次比赛有个选手很强劲,实力不在你之下,你要加油。】
【放心吧,老师。】
能让老师这样说的人,绝对不一般,温辞认真记下了,心里还是蛮期待这个对手的。
暮色四合。
等温辞画完这一版,才发觉已经过了两个小时。
晚上没吃饭,这会儿胃确实不舒服,隐隐作痛。
温辞放下平板,去楼下找吃的,刚进厨房,就看到保温箱的电源还插着,上面贴着一张便利贴。
是陆闻州留下的:
保温箱里热着饭菜,破壁机里温着红豆薏米粥,打开就可以喝了。
温辞看着那一排字,心口酸酸涨涨。
以前的陆闻州也是这样,总会给她准备一切。
她逗他说,他就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他当时笑笑不语,但那眼里的爱,简直融化了她的心。
最后温辞也没吃饭,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后,就回了卧室。
放在床头柜上充电的手机嗡嗡嗡震了起来。
温辞以为是老师的电话,要跟她聊一聊设计稿的事儿,直接接通了。
“我是何书意,你先别挂电话,有事儿跟你说。”何书意直接自报家门。
温辞皱眉,毫不犹豫去挂电话——
何书意笑了声,嘲讽的口吻,“你说你,就不能改改自己的脾气?不然闻州老往我这儿跑……”
温辞身子僵了下,不知为什么,下意识就往书房走。
打开门,里面空无一人。
她额角跳了跳,转而去了卧室找人——
电话里,何书意的嘲讽声还在继续,“没有爱的婚姻犹如牢笼,温辞,我真佩服你够不要脸,霸占着那个位置这么多年了。”
与此同时,卧室门被打开,里面哪有陆闻州。
温辞像是被人浇了一盆凉水,从头冰到脚。
几个小时前,那个男人现在在低头哄她,现在就去找何书意了?
他现在对她,这点耐心都没了,甚至懒得应付了,既然哄不好,那就去找识趣儿的。
恍惚间,她想起了那个少年为了给她织一条围巾,花了一个多月时间,从来都是有耐心,他只怕自己做的不够好,做不到她心坎上。
如果没有得到过那份浓厚的爱意,她不至于会这么痛。
温辞死死咬着内唇,苦笑,“野狗翻一翻垃圾桶罢了,你们锁死好了!”
何书意顿了一秒,很快反应过来温辞说她是垃圾桶,瞬间怒不可遏,“温辞!”
温辞忍着钻心的痛楚,冷声,“以后这种破事儿别说来恶心我,你跟他如何,我不关心!”
说完,她就要挂。
何书意突然笑着说,“闻州也是不在意你啊,那串手串说丢就丢,一点都不留恋。”
温辞像是被人当头敲了一闷棍,愣在那儿,小脸白的不像话。
何书意哼笑,“说实话我挺心疼你的,要不我明儿把手串给你送过去,不然就这么丢了,太可惜了!”
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