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星黎跟着黎玄澈穿过月洞门时,耳后神纹仍在发烫。
她能感觉到身后木箱开裂的脆响像针一样扎进耳膜,可直到跨进千幻神宗传送阵的刹那,才敢松开攥得发白的灵泉玉瓶。
\"小黎。\"黎玄澈的声音压得很低,狐尾尖轻轻扫过她手背,\"先回天玑殿。\"
传送阵白光闪过的瞬间,慕星黎瞥见他袖中银剑嗡鸣,剑身浮起淡金纹路——那是神族血脉觉醒时才会出现的战纹。
她喉头发紧,前世被至亲背叛时,也见过类似的纹路,只不过那时染的是她的血。
宗门议事殿的檀香混着药香扑面而来。
宗主黎昭明正站在鎏金香炉前,指尖掐着半枚焦黑的玉简。
见两人进来,他指尖微颤,玉简\"啪\"地碎成齑粉:\"玄澈,演武场的异状,你传讯里说的...可属实?\"
黎玄澈将慕星黎护在身侧半步,狐尾垂落如银瀑:\"玄微子的黑杖、那些带傀儡鬼火的木箱,还有宋明远识海里的黑丝——都是天机阁傀儡术的手段。\"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殿内其他长老,\"更重要的是,他提到了'寂灭大人'。\"
\"寂灭!\"大长老突然拍案,茶盏震得跳起来,\"那是万年前被封印在极北冰原的邪修!
当年我们千幻神宗的初代宗主,就是死在他的傀儡大军下!\"
慕星黎攥紧袖口。
她想起前世濒死时,养父慕华安也念过这个名字,当时他手里攥着的,正是玄微子身后木箱里那种幽绿光芒的东西。
此刻她喉间发腥,强行压下涌到嘴边的话——关于水晶球里骨簪的秘密,关于极北冰原地宫的裂缝,得等确认安全后再告诉师尊。
\"必须加强防范。\"黎昭明的指尖深深掐进案几,檀木表面裂开蛛网纹,\"玄微子敢在大比期间动手,说明他们等不及了。\"
慕星黎突然开口:\"师尊,我们在天机阁核心区域发现了些线索。\"她盯着黎玄澈腰间的银铃,那是他们师徒独有的传讯法器,\"但需要进一步查证。\"
黎玄澈的狐尾在身后收紧,眼底翻涌着暗潮。
他伸手按住她发顶,力道轻得像一片云:\"我会派影卫继续查。
你...最近别单独行动。\"
慕星黎仰头看他。
他眉峰紧蹙,眼尾的红痣因血脉翻涌而微微发亮。
她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前世她就是因为独自追查线索,才落入慕华安的陷阱。
可这一世,她摸了摸怀里的灵泉玉瓶,泉水在瓶中叮咚作响,像在应和她的心跳。
三日后卯时,慕星黎站在演武场入口。
云阡润的指尖搭在她腕间,正用阵法师特有的感知力扫描周围:\"东南方三公里,有阵纹波动。\"她的眉心微蹙,\"像是...傀儡术的隐息阵。\"
沈初序摸了摸腰间的储物袋,里面装着他新炼的破妄镜:\"我今早检查过裁判席的结界,有三处被人动过手脚。\"他看了眼慕星黎,\"和上次宋明远的情况很像。\"
慕星黎望着擂台上飘着的\"紫霄仙宗\"锦旗,喉咙发紧。
前世大比时,她就是在这里被慕绾月的傀儡刺中丹田——而慕绾月的傀儡术,正是傲无痕教的。
此刻她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每一下都撞着心口的神纹,像在提醒她:这一次,绝不会重蹈覆辙。
\"比赛开始!\"
裁判的声音刚落,慕星黎的对手已经跃上擂台。
那是个穿青衫的少年,面容清俊,可眼神发直,脚步像踩在棉花上。
她刚举起木剑,少年突然暴喝一声,手腕翻转,木剑竟化作淬毒的匕首!
\"小心!\"云阡润的声音穿透喧嚣。
慕星黎旋身避开,匕首擦着她耳尖划过,在擂台木面上留下焦黑痕迹——那是被傀儡丝包裹的剧毒。
她瞳孔微缩,终于确定:这少年和宋明远一样,被人用傀儡术控制了!
\"云师姐,布困灵阵!\"她低喝一声,指尖掐诀,空间灵泉从玉瓶中涌出,在周身凝成银白光雾。
沈初序的破妄镜同时抛出,镜面折射出刺目金光,将裁判席的视线暂时扰乱。
少年的匕首再次刺来,这次慕星黎没有躲。
她迎上那只僵硬的手,灵力顺着指尖涌入对方识海——果然,黑雾里缠着的黑丝,和宋明远的如出一辙!
\"别怕。\"她轻声说,灵泉化作温软的手,轻轻裹住那些黑丝。
前世她曾用这招救过被邪修控制的小师妹,此刻记忆翻涌,却被少年识海里传来的画面刺痛:他娘被锁在黑木笼里,玄微子的声音在耳边冷笑,\"杀了慕星黎,否则你娘的魂魄,就永远困在傀儡里。\"
\"我带你出去。\"慕星黎咬着牙,灵泉突然爆发出强光。
黑丝滋滋作响着消融,少年的身体猛然一震,匕首当啷落地。
他望着自己发抖的手,眼泪大颗大颗砸在青衫上:\"我...我刚才什么都不记得了!\"
\"好个千幻神宗的小师妹。\"
阴恻恻的声音从观众席传来。
慕星黎抬头,正撞进玄微子阴狠的目光里。
他站在紫霄仙宗观礼席最前排,月白道袍下,半截黑杖闪着幽光。\"你救得了一个,救得了所有么?\"他的指尖轻轻敲了敲身侧的木箱,\"等寂灭大人苏醒,这擂台,这仙门...\"他突然笑了,\"都会变成傀儡。\"
慕星黎的神纹烫得几乎要裂开。
她看见黎玄澈的身影出现在观礼席后方,银剑出鞘半寸,剑气掀起他的衣摆。
可此刻擂台下方突然传来惊呼,她转头,看见方才那少年正跌坐在地,怀里抱着个染血的布偶——那是用傀儡丝编成的,眉眼竟和他娘有七分相似。
\"小黎!\"
云阡润的叫声让慕星黎回过神。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掌心被灵泉玉瓶硌出红印,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观众席的喧嚣突然变得很远,她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还有玄微子的笑声,像根细针,正一下下挑开她前世的伤疤。
比赛结束的钟声响起时,慕星黎的木剑\"当\"地掉在台上。
她望着玄微子离去的背影,看见他袖中滑落半片银鳞——和前世慕华安给她的\"定情信物\"上的鳞片,一模一样。
休息区的竹帘被风掀起时,慕星黎正用灵泉擦拭掌心的红印。
她听见熟悉的银铃声由远及近,抬头便撞进黎玄澈沉如深潭的眼底。
他的狐尾在身后绷成直线,指尖还沾着未干的血——显然刚处理了试图偷袭的影卫。
\"跟我来。\"他的声音低得像雷,却在触到她目光时软了半分,\"有些东西,该让你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