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星黎的靴底重重碾过青石板,腕间被傀儡丝勒出的血痕还在灼烧。
她能听见云阡润急促的喘息就在身侧,沈初序的避魂钉在掌心泛着幽光——那是他习惯在紧张时摩挲法器的动作。
三人拐过第七道回廊时,前方的石壁突然泛起涟漪,一道玄色身影从中踏步而出。
\"师尊!\"慕星黎的嗓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轻颤。
黎玄澈的月白广袖被穿堂风掀起,发间银冠上的九尾狐纹在昏暗中流转微光,他垂眸看向她腕间的血痕,眼底雪色寒潭骤然翻涌。
\"密室里有上古傀儡王的残魂。\"慕星黎顾不得擦嘴角的血,拽住他袖口便要往回走,\"玄微子和天机阁在筹备血祭,大比那日——\"
\"我知道。\"黎玄澈的指节轻轻覆上她手腕,淡金色灵力如温泉漫过伤口,血珠瞬间凝结成晶。
他抬眼时,眼尾的红痣像被火烤过的朱砂,\"方才在望月峰,我嗅到了你血里的寂灭之气。\"
云阡润的阵盘突然在怀中发烫,她慌忙取出:\"长老,这是我方才用星纹阵记的密室方位。\"泛着星辉的羊皮卷展开,其上用金砂勾勒的祭坛纹路还在微微跳动。
黎玄澈接过阵图的瞬间,指尖泛起九尾特有的鳞片状金纹。
他盯着那九根傀儡丝的走向,喉结动了动:\"寂灭残魂当年吞噬过九尾精血,所以能模仿我的尾影。\"他抬眸扫过三人发白的脸色,语气稍缓,\"先回宗门。\"
四人踏上御空剑时,慕星黎才发现黎玄澈的狐尾竟半隐在身后——九道雪色残影在风里翻卷,每一道都护着她的背。
她想起前世被慕华安推下悬崖时,也是这样温暖的毛绒触感裹住她坠崖的身体,可那时她还不知道,原来师尊的九尾,从不是为了彰显神尊威严。
千幻神宗的飞仙殿里,檀香被急促的脚步声搅得乱了章法。
宗主玄凌道的玉扳指在案几上叩出脆响,他盯着慕星黎递来的水晶球残片,眉间川字更深:\"血祭需要七处祭坛同时启动,大比那日各峰弟子齐聚,正是最好的血源。\"
\"但他们缺一样关键东西。\"黎玄澈将阵图摊在众人面前,指尖点在祭坛中心的星位,\"寂灭残魂被封时,神族在阵眼种下了净化印。\"他看向慕星黎,目光柔和得像月光,\"需要神族血脉才能引动。\"
殿内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大长老清元子捻着胡须沉吟:\"所以玄微子缠住星黎,是想取她的血破印?\"
\"不止。\"慕星黎想起密室里玄微子扭曲的脸,喉头泛起腥甜,\"他说'大比那日',可能还想借千幻神宗的气运。\"她攥紧袖中灵泉空间的玉坠——那是师尊在她入宗时送的,此刻正贴着心口发烫。
会议散得比慕星黎想象中快。
玄凌道拍了拍她肩膀:\"星黎,你且去歇着。\"可她知道,各峰的暗桩已经在布防,藏锋阁的弟子正连夜赶制破邪符,就连平时最懒散的丹鼎峰,都飘出了镇魔香的味道。
月上中天时,黎玄澈的传音玉牌落在她案头。
慕星黎推开竹窗,便见他倚着院外的老梅树,狐尾扫落了半树积雪。
\"灵泉的事,你瞒得很好。\"他递给她一瓷瓶疗伤丹,瓶口还温着,\"但玄微子能察觉到你血脉,其他邪修也能。\"他的尾尖轻轻卷住她发间的银簪——那是他亲手雕的九尾挂饰,\"明日起,每日寅时来我静室,我教你用狐尾藏灵。\"
慕星黎望着他眼底的担忧,突然想起前世最后一刻。
那时她被慕华安的毒针钉在祭坛,血珠滴在阵眼上时,她听见虚空里有人喊\"星黎\",声音像碎了千年的玉,如今想来,该是他追来的脚步。
\"师尊。\"她伸手碰了碰他垂落的狐毛,\"我不会再让自己受伤了。\"
黎玄澈的耳尖微微发红,在夜色里像两瓣桃花。
他别过脸去,却用狐尾将她整个人圈进怀里:\"傻孩子。\"
子时三刻,慕星黎的窗纸被夜风吹得簌簌响。
她站在檐下,看着云阡润的阵盘在墙角发出微光,沈初序的避魂钉正从她袖中探出半寸——那是他们约好的暗号。
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慕星黎摸了摸颈间的玉坠,转身融入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