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缝里是一条长长的甬道。
三人走下去,大约二十几级台阶,出现了平地,是大理石铺的地板,一侧墙壁上有一个圆形的钮扣,敖登思索片刻,将手放上去,又是“轰隆隆”一阵响声,身后的台阶便消失不见了。
乌兰其其格捧场地夸奖道:“敖登,你真厉害!你怎么知道这个可以关闭通道?”
敖登露出傻小子一样的笑容,“猜的。”
宇文拓撩开夜行衣的外袍,他腰侧上还挂着一把长刀,指尖弹在刀柄上,刀刃铮鸣地弹射出鞘。
宇文拓抽出刀,在手中掂量几下,看向旁边情谊正浓地敖登和乌兰其其格。
他不客气地道:“两位,现在可不是谈情说爱的时间。”
语气中带着一点戏谑,故意压低地声线放出一点笑声,在这昏暗的甬道里,像是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阴魂鬼怪。
“你还要怎么样?”敖登皱眉,“我已经完成我们的约定了?你究竟想干什么?”
宇文拓点点头,“确实,我们的约定完成了,现在我们可以讨论一下交易的事情。”
他说的赤裸坦荡,眼神里全然是看乐子的情绪,似乎敖登只有找到了通往秘宝的地宫通道后,才有资格和他宇文拓谈交易。
带着高高在上的傲气,气得乌兰其其格猛地揪住敖登的胳膊肉,狠狠一拧,不客气地骂道:“你什么意思?虽然是你帮我们逃脱了巴图和坦的追杀,但我们也帮你找到了你要的东西。交易?谁愿意跟你谈?”
敖登脸色变得十分精彩,抽着冷气把乌兰其其格的小手从他的胳膊上松下来,探究地目光再次飞速扫过宇文拓。
宇文拓自然而然地忽视掉了乌兰其其格,只是看着敖登:“你是聪明人,应该不需要我多说。”
交易。
敖登咬着嘴唇。目光止不住地打转,一点点刮过冰冷的石壁、遥遥相映却低暗的光亮、甬道里席卷来去的暗涌的风流。
每一次,宇文拓都开出了无法拒绝的条件和威胁,他和乌兰其其格就像是被牵着鼻子的牛,只能一味的听从。
讲武力,他碍着乌兰其其格也放不开手;讲道理,倒是可以以德服人,至于是道德还是武德,却取决于武力的差异。
难堪,受制于人的难堪,打又打不过,说也说不过。
敖登郁闷地从鼻子里哼出气来,兀地转过头对上宇文拓冷淡的眼神,“你是故意的对吧。”
话是问句,说者却十分肯定。
宇文拓不置可否,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和身后的女人。
乌兰其其格揪住他的衣袖,紧张而低声地问道:“敖登,怎么回事?出什么问题了?”
宇文拓并不开口,敖登也没有贸然张口,乌兰其其格警惕地看着宇文拓,咬着下唇,也没有开口。
寂静,随着呼吸声而扩散开来,随即又被风声搅乱。
敖登思索着是否就在此处与宇文拓撕破脸皮,他目光注意着宇文拓的举动,看着他手上的刀,咬牙暗恨。
他自然也是有佩刀,但是参加巴图和坦的宴会时,便交给了呼格吉勒图,走时,被乌兰其其格的侍女递了私信,心中一着急,就草草地取了匕首离开,佩刀则是落在了侍卫手中。
匕首和刀,一眼看去就知道谁更快。
“你要和我谈交易?”敖登开了口,搅动着空气流动地更欢快起来。
宇文拓颔首,“现在的你有资格与我谈交易。”
他一副你不急我也不着急的模样。
敖登道:“既然是谈交易,想必你自该知道我们应该相对坦诚一些,你要做什么,什么来历,你和巴图和坦的之间什么关系,总得说几个出来吧?”
宇文拓的刀尖“刺啦”一下划过地面,“坦诚,可以。你先坦诚,我再考虑坦诚。”
他语意未尽,其中威胁之意却溢于言表。
他敖登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拿乔,正如三人在外面所对峙的话语,敖登既然低人一头,就只能被老老实实的踩着,听话照做。
谈条件?坦诚?得看他敖登够不够这个资本。
宇文拓认可了敖登的一手寻方术,他没进过这个地宫,既然要寻找这个地宫之内的宝贝带回去,那自然是要找一个找位置找的快的人来带路。
顺带着,替他趟趟火。
敖登被宇文拓轻蔑地眼神看的寒毛乍起,似乎曾经有人也用着这种不屑地目光看着他,而他只能被动地接受,然后认命。
想想其其格!想想其其格!
敖登一压再压,顾及着柔弱的爱人,哑声道:“好,我先坦诚,我是天乌国的亲王敖登,这是我的爱人,其他的不用多说。我会寻方术,你要找什么东西,我一定带你找到。我知道你是故意在我和其其格见面的顶账上纵火,故意吸引来了呼格吉勒图,教他把我们围堵住。
这样你才好引开巴图和坦去偷来这里的地图吧?我说是不是?”
他勾起一抹嘲弄地笑容,既是在嘲笑宇文拓不敢正面对上巴图和坦,借着陷害他们来偷取东西;同时也是在嘲笑自己太过羸弱,保护不了心爱的人,更反抗不了。
“是,又如何?”宇文拓轻笑,“若不是我,你们早晚也会被呼格吉勒图堵上,巴图和坦宴会之上就想杀了你二人,不过他似乎真以为乌兰其其格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莫名其妙地心软了,没有摔下金杯。
呼格吉勒图装醉酒装了一个寂寞,卖笑卖给了瞎子看,你倒是喝的痛快,抬眼怕不是就要和阏氏拉丝了?”
“你怎么知……”道天乌盛会上的事情,难不成呼格吉勒图也有格外的心思,乌兰其其格话未全然出口,就被敖登眼疾手快地捂住了。
众所周知,天乌盛宴上活下来有名字有脸面的人就那么几个,一只手都数的清楚。
敖登一惊,瞬间捂住了要张口的其其格,这几句话信息太大,面前这人既然如此自信,大大咧咧地就爆了出来,当真是坦诚局。
“我和其其格不会多说,你我几人心知肚明即可,”敖登道,“没想到呼格吉勒图这么蠢,连帐中侍卫被替换了都不知道。”
他说后面这句话分明是盯着宇文拓的脸色在说,他故意在说了“不多说”后面,额外添补了这句话,就是想看宇文拓会不会认下这个台阶。
他不管宇文拓究竟是怎么混进这个天乌盛宴的,他能猜他的身份,但是其其格不能说,敖登担心其其格知道了太多,会被宇文拓盯上灭口。
都说一孕傻三年,敖登深有体会,他自己有些事都不敢和其其格道清楚,更何况目前身份立场皆不明了的宇文拓。
“你高看我了,我只是某个梁上君子罢了。”宇文拓眼底掠过一丝笑意,并未接过敖登的台阶。随即,目光挪到敖登身上,意思是——
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