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来救救他?
谁来救救他?
纪和什么都要和其他的兄弟比较,笑容不够优雅,练两个时辰!身姿不够挺拔,练两个时辰!写歪了一个字,重写一万遍!
没有什么是不能勤能补拙的,就算纪和的身体根本不适合习武,但是为了纪若云可笑的攀比心,他必须日日练武至少一个时辰,风雨不歇、夏冬不断。
为了吃苦而吃苦,为了拼命而拼命。
为什么啊!
纪和不是不明白自己出身的位置会给自己带来多少挑战,他不怕挑战,也不畏惧别人比他更强,他也不厌恶为了弥补差距而奋力学习,只是、只是这一切的一切,难道不该有个度吗?
难道就要像太子大哥知道他只能睡两个时辰后,冲进宫里与纪若云对峙时,说的话那样吗?
“纪母妃难道就要为了急于一时的成功,把孩子稚嫩的身体和以后步青云的未来都葬送在没有度的疲繁的训练下吗!”
“若纪母妃觉得我亦是孩童,说话不够有底气,便请父皇过来指正一二吧!”
母亲的苦心未尝不可理解,但面对纪若云单纯出发于让自己儿子比过别人的心思而言,周潋光只能说,纪若云不适合当母亲,至少这个阶段不适合。
这种苦心,不是在帮孩子,是在害孩子。
“岚岳,”纪若云如泣如诉的哭声响起,她泪眼婆娑,“母亲不是有意打你,只是母亲也气上头了,母妃喝了酒,都是母妃的错!你原谅母妃吧!”
纪和心中暗道,又来了。
“母亲说过的,要改的,”纪若云眨着和纪和极其相似的眉眼,一步步走向纪和,温柔地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脸颊旁边,“你打回来好不好?母亲错了。你原谅母亲好不好?”
纪和眼底晦暗的情绪压入水面之下,他只是看着纪若云道:“母妃来这里,并不是为了说这些话吧。”
纪若云突然收住了哭声和泪水,她用袖子擦拭去眼角泥泞,“是极了,岚岳说的对,是该做正事了。”
看着她面上一副极力掩盖自己伤心的笑容,纪和只觉得厌恶,真是辛苦她了,对着自己也做得出这么一番楚楚可怜的模样,装模作样,恶心极了。
他瞥过眼去,不再看她,只道眼不见、心不烦。
纪若云抚住纪和的脸庞,喃喃地道:“小和,不是母妃有心怪你,只是你这张脸总是让母妃想起不好的记忆来。”
纪若雨啊,纪若雨,你总是这般阴魂不散,儿时总与我作对罢了,如今还到了我儿子身上,每每看见和你相似的岚岳的面庞,我就总是止不住内心的愤怒和厌恶。
纪若云亦是有秘密的女子,其中一个秘密宛若挥之不散的伤疤,内容就是关于纪若雨。
纪若云和纪若雨是同父同母的姐妹,纪若云肖像父亲,纪若雨肖像母亲,而纪若雨大一岁纪若云。
纪若雨是个极其温和的性子,对待下人和平民没什么架子,大家都喜欢极了这个长相漂亮的大小姐,而相比骄纵性子多一点的纪若云,就不太受到周围人的恭维。
大家每每提起她,都会说,这可是纪若雨的妹妹。
为什么要拿她和纪若雨比较?为什么!纪若雨除了早她一岁出生,哪里比得过她了?
这个笑地楚楚动人的温柔姑娘不过是一朵开在空谷的绝世白莲花!好人都是她纪若雨来当,坏人都是她纪若云来做。
什么东西!
琴棋书画,只有书法造诣上,纪若云能胜一筹纪若雨,可这些都还不够!她要彻底的碾压这个同父同母的胞姐,女人间的战争,没有血缘亲疏,只有你输我胜!
比追求者,纪若云输;比穿着打扮,纪若云输;比父母疼爱,纪若云输!
赢过纪若雨,已经成了纪若云的执念!
唯一能完赢过并且津津乐道的事情就是——纪若云因为不服气而离家出走,在江湖风雨中被一俊朗男子救下,而这俊朗男子就是纪和的父亲——年轻时的周守鹤。
周守鹤的目光并没有因为见到了纪若雨而离去,相反,他的注意力更集中的放在了纪若云身上。
这是纪若雨一见钟情却永远得不到的男人!是她的!纪若云一想到这里就乐的笑开了花来。
纪若云所有的惴惴不安和忧虑杂思都被周守鹤的行动抚慰安定。
再后面,周守鹤在纪家支持下掀翻了前朝,创立了新朝,开启第一届选秀的那天,父母告诉她,纪若雨作为长姐,理应先她一步入宫选秀。
纪若雨得意洋洋地来找她炫耀,那时纪若云的心都要死了,她违逆不了父母,更是反抗不了皇命。
但是!周守鹤!那个冰冷彻骨的帝王,却愿意为她特下圣旨,将少有的温柔留给自己,狠狠帮自己打了纪若雨的脸——她入了宫,而纪若雨却只能看着她入宫!哈哈哈哈哈!
纪若云入宫那天就发誓,只要有她纪若云在陛下后宫一天,这纪若雨就永远踏进不了后宫半步!她终于赢过了她!大快人心!
后来,有了纪和,他越长大,面容却越像他祖母,或者说,更像纪若雨这个白莲花贱人!
他的正脸肖像极了纪若雨,纪若云每每看见,都生出一端无妄火来,所谓的先苦后甜,不过是纪若云找到了借口来发泄自己年少时就积压在不满,一旦染上这种快感,纪若云的理智就再也戒不掉这样的疯狂。
过后的愧疚与道歉也无法挽回她更加深入地把纪和当作纪若雨打压的想法。
而且,更妙的是——
纪若云的指尖拂过纪和侧脸的线条,纪和的侧脸,同他父皇一般英俊潇洒,让她久违的一颗少女之心死灰复燃。
看着他的侧脸,就像是又回到了那段与周守鹤风雨同舟的江湖时光。多么美妙,当陛下初一十五按着祖制去皇后宫里的时候,她就忍不住去找纪和,似乎这样子,就能让陛下长久的陪在自己身边。
纪和呀,纪和呀,我的乖儿子,长出了一张多么令她又爱又恨的脸蛋来。
“阿鹤哥哥,”纪若云动情地抱住纪和,脸蛋贴在纪和的脖子上,诉说着她的情丝绵绵,“阿云好想你,可是公孙那个贱人却非说着什么祖制,把你从我身边抢走了。陛下!我好爱你啊!陛下,多多的看看臣妾吧!臣妾的这颗心是为您而跳的。”
她只看的见想象中的温情帝王和自己满心相爱,却被其他坏女人拆散的故事,看不见纪和屈辱的神色一次一次被理性压回眼底,看不见吃了大瓜而瞠目咋舌的周潋光。
纪若云露出少女般幸福的微笑,“陛下,您说,您更爱我,还是皇后殿下?”
纪和扬起的喉咙滚动一二,艰难地轻启动唇瓣。
他不愿意说,却被纪若云死死地搂住了脖子,甜蜜的声线犹如催命的鬼神,“陛下,您快说呀?您难道不是最爱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