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灵嬅又吐出一口血,她连忙从一旁的暗格里掏出一个小药瓶,将里面的药一股脑仰头吞下。
“丛明晟已经死了。”丛灵嬅说道。
澹台临点点头,道:“我知道,丛魄雪那个故事实在是漏洞百出,按她的脑子应该也想不出来这种弯弯绕绕的故事,应该是你没有讲实话给她吧。”
丛灵嬅颔首,继续道:“香云山庄在未央阁的事情之后,就不再是丛家说一不二的地方了,有别的势力穿插进了香云山庄,企图分一杯羹。我这几年大刀阔斧的改革,如今还有一些小老鼠藏得深,大部分都已经被我解决掉了。
那个山洞就是那些小老鼠的藏身之地,我本来想一鼓作气地铲除掉,只是可惜,我这身子不争气,又被这些老鼠阴了一把——有心无力啊。”
她说到这里,眼神里流露出愤恨,以手握拳,狠狠地砸了一下桌子。
“香云山庄如今就剩下我的人,而人数的减少,就是那些躲在洞里的家伙搞得,”丛灵嬅美目圆睁,带着浓浓的厌恶,“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法子,放弃了原本的据点,就在这座山里躲着,只等着我死了,然后把雪儿变成他们的傀儡,将香云山庄发展成他们的据点。我怎么能忍着!”
丛灵嬅说的咬牙切齿,“丛明晟这个废物,他怎么配当一个父亲,一个家主?为了蝇头小利,引狼入室、养虎为患!我丛家的基业就败废在此人手中!
可怜我母亲的心血,全被此人占为己有,以为把自己的姓氏改成丛就能继承丛家偌大的家产和人脉了么?”
“看来你下手还挺快?”澹台临摸着下巴,“听说丛明晟老相好的孩子三年前就没了消息,他当时还到处找人求药王谷的拜帖来着?”
丛灵嬅摇摇头,冷哼:“还不够快,母亲的死,我没能救下她。我自己身体也堆积了太多毒素,若不是雪儿整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模样降低了他的警惕心,雪儿也难逃此难。”
“聂尹是你的人?”澹台临略有不解。
丛灵嬅道:“非也,他是老鼠的人,只是脑子更蠢些,中了我的挑拨,同丛明晟同归于尽去了,倒是没脏了我的手。就是可惜了丛明晟,不然他还能体会体会千刀万剐的感觉,呵呵。”
澹台临听了许久丛灵嬅的牢骚,敲了敲桌子道:“所以,你又要求我什么事?”
“我还记得,未央阁那件事后,你说要给我的东西,可就只给了一张轻飘飘的欠条来着。”
丛灵嬅双颊泛红,羞愧的沉默了片刻。
“这次的报酬我可以提前给你,”丛灵嬅下定了决心,从身上扯下一个荷包扔给澹台临,“只要你办好两件事,一是将这山里的老鼠铲掉,二是永远保护好我的妹妹。”
澹台临捏住荷包,食指和中指灵巧地按住荷包的松紧口,打开了绳结,探了指尖进去摩挲,取出了一把小巧的精铁打造的钥匙。
“这是丛家的宝库,”丛灵嬅扬了扬下巴,“其实也是继承人的身份象征,是我祖父交给我的。有了它,香云山庄的钱和权就都是你的了,你就是香云山庄的主人,我丛家世代结交的人脉网也都握在你的手中。”
澹台临:“大小姐,你倒是挺舍得,之前找你讨一个珠子,还得先旷我几日。”
丛灵嬅脸颊发烫,有些无语,又有些想笑,想了半天,末了只好打趣自己:“这不是人要没了,出手就阔绰些,留下个美名在您这位公子爷儿心中。”
澹台临无奈道:“我能拒绝么。”他笑了笑,将钥匙揣进了怀里。
丛灵嬅闷闷地笑了几声,“雪儿是个好姑娘,她本性不坏,只是大部分人都只看得到粗浅的表象,若是你少招惹几个狂蜂浪蝶,我倒是考虑考虑给你当个上门女婿,不说是钥匙,你若是不高兴了想把这屋子烧了,我都绝不说二话。”
丛灵嬅眸子亮亮的,心中郁气散了大半,一时间精神又好了不少,调笑几句澹台临,就看着男人难得被自己说的哑口无言的模样,她又觉得自己还能勉强再撑上几日,也算是有限的时日里,难能可贵的愉快时光。
“她真这么说?”周潋光从背后搂住澹台临,指尖捏着那把精铁打造的钥匙,仔细端详几分,“倒是同你之前与我说的‘狡诈’的‘骗子’不太一样。”
澹台临哼了一声,不乐意地掐了一下周潋光的腰间软肉,“你又站她那边去了?”
“哪有?”周潋光尖尖的牙齿浅浅地戳了戳澹台临脖子上的皮肤,想咬,他的耳畔回荡着男子沉稳的心跳声,血液在身体里流过的汩汩声,温暖而迷人的气息,从皮肤下面袅娜地散发出来,“这把钥匙有古怪。”
澹台临反手摸住周潋光的脸颊,“毕竟放了丛家这么多年跑生意的财报,丛灵嬅就算拿着个花瓶跟我说这是钥匙,我都会相信几分。”
周潋光吻了吻澹台临的脖颈,发丝擦过男子的下颌,惹得澹台临发痒。
“这把钥匙有榫卯的结构设计,”周潋光的指尖滑到钥匙某处凹凸不平的地方,“你看,这里的磨损比外围的更少,像是新的一样,若是经常插入锁中开关,这里的磨损应该是和别的地方一样的。”
澹台临皱眉,把脸凑过去端详片刻,脑子冒出一个不好的想法。
“你的意思是,能打开宝库的钥匙其实不止一把?”
周潋光点点头道:“我觉得,这应该是一把钥匙被拆成了两把小钥匙,另一把应该就在她妹妹丛魄雪的手中,若是你没有获得丛魄雪的信任,所谓的宝库也不过是一场幻梦。”
澹台临气得发笑起来,“呵呵,呵呵,我就知道,丛灵嬅这个骗子就没说过什么好话出来。她又想白嫖我的劳动力啊。”
澹台临夺过周潋光手中捏着的钥匙,一把扔进了一旁的箱子里,翻过身,把头埋进枕头里,“烦死了,睡觉!”
一阵风吹过,房间的蓦地暗下来。刹那间,天地俱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