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越喜欢谁,你就越要收整谁,”常不语感慨一句,“我老咯,你别把我认得义子整没了。”
皇帝瞥了眼在自己面前依旧豪放如初的老王爷,只有他才能这么多年大大咧咧地跟自己聊天,未曾在乎过自己的身份,也未曾在乎过他自己的。
老王爷是一个重感情的人。
夫人死之后,就一心宝贝他的女儿,然后是周潋光,现在又成了澹台临这浑不吝。
妻子被前朝余孽害死,女儿和孙子都病逝,老王爷今生唯一的牵挂都牢牢拴在了澹台临身上。
“陛下啊,”老王爷才喊了一声,皇帝就知道他要说什么话了,“我……”
皇帝伸手打断了老王爷,无奈道:“知道了,澹台临朕自有决断,他若一意孤行,你拦不住,朕也不会拦他。”
常不语求情成功,高兴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当年捡到这小子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命硬的很,只要他自己不作死,这辈子就这么高高兴兴的过去了。”
皇帝闻言,神色有些复杂,他把弄着手上的手串,不语。
倒是常不语看见了他手中小叶紫檀的手串,惊奇地问道:“这不是澜儿的……”他话未说完,露出古怪的神色,看着皇帝忍不住上下打量一番。
这手串是常澜词的心爱之物,也是老王爷妻子传给自己女儿的,常澜词又给了周潋光。
常不语忍住吐槽的心思,儿子的东西你也抢,忒不要脸了。
皇帝难得臊红了耳根子解释道:“老子有儿子的东西不是很正常吗?”
正常?正常个鬼,常不语懒得鸟皇帝这个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心思。
他视线落向远处,“随便你了,当年光儿一块襁褓掉在敌方了,你都非得再打回去捡回来……反正我这次来,就是帮你把拜火教剿杀了,以后没事少来写信烦我,老夫身子骨不硬朗了,跑不了这么快的马!”
常不语无语地托着下巴,当年这家伙为了追求澜儿,每天都写一封长长的酸诗,有事没事都写信,严重骚扰到他和他夫人的恩爱生活,现在还写信,继续骚扰他的养老生活,真是还有没有天理地理道理了!
皇宫里风平云淡,皇宫外一波三折。
“该死!我就知道公孙瓒这老阴贼是给咱们设的计!”七娘扯着受伤的老黄,走着地道跌跌撞撞地往前跑。
前面猛地迎面跑来两个仆役打扮的人,“大人,不好了!前、前面有……”
他话音还没落,一支锋利的羽箭就射穿了他的胸膛,锐利的箭头直直的刺穿了他的皮肉,在七娘的胸前杀停,温热的血飙了七娘一脸。
“贱人!贱人!公孙瓒老贼!我与你势不两立!”
七娘崩溃地扶着老黄,两股(古代指大腿)颤颤,但脚底板就跟生了根一样,动弹不得。
老黄肩头上中了一支弩箭,射穿了他的肩膀,血流个不停,此时他的嘴皮子已经变得惨白了。
“七娘,逃不掉了……”老黄声音微弱,“他们还未见你的脸,你、你拿着我的头跑出去,说……说你是……”他话未完,呛出三四口血来。
七娘指尖覆上他的脸颊,“你……老黄,别说瞎话,你不是还要带我包养小白脸吗?我们逃得出去的。”
“……咳咳咳!我给你钱……不准包养……”老黄怨念的声音响起。
却兀地听见盔甲的摩擦声。
“好一对痴男怨女啊,”一声嘹亮大气的女声响起,“我也做个人情,送你们这对亡命鸳鸯上路去。”
常千星手里拎着一把砍刀,缓缓走来,露出一点嗜血的笑容来,“本将领最喜欢送你们拜火教这样的人下地狱了。”
七娘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道冷色的光芒,其余的,她便再也不知道了。
公孙瓒捂住受伤的胳膊,朝着城门跑去,对着身边的亲信道:“给城外发消息,现在就攻城,打乱注意力!绝对不能让禁卫军抓到我们!”
这该死的拜火教信徒,居然敢在别院里埋下这么多炸药,还哄骗他来此处承运——若不是之前他确认过他们的术阵确确实实是有用的,今日也不会如此掉以轻心,还被那炸药沫子伤到了胳膊!
那软弱的拜占庭二皇子,更是露了个头就跑掉了,幸亏他背后留了一手,让他替自己先去吸引走一波兵力,等他和鬼煞军会合了,令牌在手,还何愁不能反转局面!
城门外的林涯看见空中发射的信号。
他恭敬地朝着一旁穷奇面具下的公孙煊行礼,“大人,可到时辰了。”
公孙煊扔给他一块令牌,借用灵力将自己的声音扩散出去,“进城——斩杀逆臣公孙瓒及其亲信!”
黑色的山林波动起来,每一次移动都引起大地的震撼。
“千鹤,”公孙煊扔给她一个眼神,“去吧。”
千鹤身后猛然扬起一副巨大的羽翼来,公孙煊随即打出一道黑气环绕在她身上,穿着银白色盔甲的女战士就缓缓地消失在空中,或者说,那道黑气将千鹤的身形隐匿了起来。
“林涯,出发吧。”
公孙煊背着手,缓缓说道。
林涯点头,抽出身侧的剑,整个人气势一凛,同那身后的黑色山林融为一体,朝着京城铺天盖地的倾覆过去。
京城里某一处。
“大人,我们真不去趁乱摸一波,”敖登身边的亲信有些心急的摸了摸手指,“听说那公孙家里底蕴深厚,一年收入比他们皇帝还高嘞。”
“是啊是啊。”身后部分人附和起来。
敖登无语:“长点脑子吧,别忘了我们来这里的真实目的!”
骑着高头大马,趁夜色而来的高大男人率着身后卫兵赶到敖登面前五米左右的距离停下。
他戴着黑色的面具,将一张脸全部遮住,敖登也看见了他,猛地站起身来,引得双方身后之人躁动不已。
“出发吧,”高大男人抽出刀,黑夜里盘旋的大鸟乖巧地俯首冲刺下来,朝着一个方向冲过去,“将拜火教的余孽斩草除根。”
敖登颔首,看着面前气势比月前接触更甚几分的男人,叹了一口气,不是说巴图和坦血脉不好,只是说面前的男人——宇文拓,气势已经远远胜过巴图和坦了,总觉得自己那位便宜妹妹也给巴图和坦戴上了绿帽。
敖登怀疑,敖登希望,敖登幸灾乐祸。
两股势力合二为一,朝着另一处完全相反的地方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