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时鸣的名字正慢慢出现在一些近期发布的新歌的编曲名单上,而他本人的新作品还遥遥无期。攒下来的两段旋律被存进库里,那里面还躺着十几首没有制作完成的歌……
然后在这种情况下,时间很快来到七月十二日,夏音的最后一次演出,盛夏碳酸派对开始。
滨海的白石沙滩上,冯尧团队翘首以盼的专属演出终于拉开了帷幕。
表演尚未正式开启,这片场地并没有常规演出前播放的广告曲,于是承担起暖场重任的,是冯尧精心组建的乐团。
他们表演音乐串烧,从古典乐串到流行乐,从流行乐再串到民族乐。
江时鸣就在舞台背后的集装箱里听着,伴着笛声,他心中不禁再次泛起感慨,冯尧在改编乐曲方面确实堪称鬼才。
从西洋乐转到东方音乐,仅仅凭借八个小节的流行乐作为衔接桥梁,却做到了天衣无缝,让听众完全感受不到任何风格切换的突兀与违和,仿佛所有不同风格的音乐本就该如此和谐共融。
海边的这一场音乐会没有主题,主题是金主很好喝所以有两个吉祥物在舞台旁边供大家拍照。
台上人一一演过,似乎都因为这是最后一场演出格外卖力气。李正霆分明都认不出贝斯,但架子鼓打得却很是有感染力,连带着前面唱歌的叶子都享受了几番欢呼。
天空中,无人机也嗡嗡作响,在海滩上空来回盘旋,悬在人头顶时吹来让人不得不在意的冷风。
江时鸣照例还是最后一名上场,预定的三首歌唱完,距离闭幕还有五分钟时间。
张行带着各位表演者上台和大家谢幕,江时鸣在舞台下面脱去繁杂的演出服,他玩着话筒,等待着最后一首歌的时间。
“……亲爱的朋友们,现在,就让我们在这首〈我的好时光〉的旋律中,尽情向今天挥手告别,对明天张臂迎接!”
一阵略显刻意且稍显生涩的吉他声响起。在无人声相伴的这几个小节里,那吉他声逐渐挣脱了最初的拘谨,愈发流畅纯熟起来。就在即将开口演唱的前夕,一切声音戛然而止。
紧接着,强劲有力的吉他声如汹涌浪潮般轰然涌起,与此同时,饱含情感的人声也一同迸发而出。
台下角落里,全副武装的杨述手持老板赞助的高清像素拍照手机,眼睛紧紧盯着台上,一边对着台上的精彩表演疯狂录制,一边忍不住小声感叹:“别说,RE家的这条裤子远看真的好像校服,就是比校服贵了一千多块……这些衣服到底都是谁在买啊?”
Sienna坐在他旁边,手中努力晃动着被中控特意调成亮橙色的应援棒,眼神却隐晦地朝他们前方不远处看去。
毕竟,台上演出者的这件衣服是潮牌花钱赞助的,至于台下那个人为什么要买一件同品牌的上衣,还拉着他们今天拍了百来张营业照,这其中缘由他们就只能彼此相视一笑,心照不宣了。
最后一场演出盛况非凡。
热火音乐节时还只是往台上放几个小咖,到了气泡音乐节,演出还未正式开始,博客上就如雨后春笋般涌出好几个诸如某某去看气泡音乐节的热搜话题。
娱乐圈向来如此,一旦某个事物有了些许热度,众人便会蜂拥而至。
恰好今年有热度的是音乐节,不然那些明星们恐怕还得恶补些温网或者电竞比赛的小知识才能有机会在博客上大聊特聊。
卫承并没有买这种热搜,他对钱看得很金贵,只会花在有用的地方。
他今天特意全副武装,低调地和自己的工作人员分开就坐。虽然不清楚那些艺人的票是从哪儿弄来的,但卫承工作室的这些人可是凭借真本事,实打实自己抢票来的。
梁鹏飞的手速和他的嘴速一样快,不止给自己抢到了靠近舞台的“金票”,还给老板抢到了远离舞台的“铜票”。
——是的他甚至可以一个人抢三种类型的票,这种人不当黄牛真是可惜了。
此刻,拥有这“天生黄牛圣体”的梁鹏飞,正在离舞台最近的绝佳位置上激动地尖叫。他一边张大嘴巴,一边在他们的群里发送着不带标点符号的一页又一页的长难句,字里行间还夹杂着一些情不自禁的“啊啊啊”和“我的天呐”。
总结其中心思想其实就只有一件事——票根上打着问号的惊喜表演居然是这一首歌!
梁鹏飞上次听还是在老板的车上,这歌儿的一个翻唱版本出现在了每日推荐上,前奏刚响起老板就迅速切了歌……
“一次次钟声鸣响,时间在静静流淌,问我的人生可走过了序章~”
江时鸣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下身一件软塌塌的蓝色裤子,看着真有几分在操场上打篮球的学长味儿。只不过这两件衣服都是今天的隐藏金主,每件单品都贵到江时鸣也要感慨抢钱的地步。
“踏过山川险途跌宕~”
“共赏朝暮落日霞光~”
“然后再把这欢歌唱到地久天长——”
梁鹏飞心满意足地把自己的近距离录像发到群里,引来有事在身的蒋伊人发来一串省略号和一堆无语的表情。
【蒋伊人】请不要把自己的独唱视频往群里发,男神哥的脸配你的声我感觉男神哥面相都变了。
然后杨述也在群里发了一堆大笑捶地的表情。
【梁鹏飞(助理)】家人们我们群还是相亲相爱一家人吗[委屈]
【杨述(后期)】重组家庭罢了[委屈]
群里各位激情发表着观后感,风暴中心的老板本人面对着全群变身江时鸣后援会的场景却迟迟未发一言。
等Sienna想起来的时候,他们老板已经鬼鬼祟祟地离开了人群……
滨海小镇夜晚的月亮很漂亮。
开放海滩的边缘,巨型礁石的侧边,卫承和江时鸣分居两头,卫承抬头看月亮,江时鸣低头打水漂。
江时鸣一口气打了二十一个。
所以他很开心,他问:“你后面要参加什么节目吗?”想了会儿,他补充道,“轻松一点的。”
经历过那么多,他们已经不再相信彼此之间的心照不宣。
但此时此刻恰如酒店偶遇的彼时彼刻,时间拉出的隔阂在喉头压缩成栓塞,他们只能继续盲目地向命运祷告,这次他们理解了彼此难以启齿的言下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