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流动的水声，但这次何暮听清楚了，水流声就来自隔间里面，正变得越来越轻，越来越熟悉。
“是叫我过去吗？”何暮慢慢的挪动着，他猜想周洛应该没有恶意，之前相似的水流声还打断了鬼老太。
终于，何暮来到了隔间面前，此时里面的水声已经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何暮做好心理准备后，咬牙打开了隔间的门。
水声戛然而止，面前的景象没有任何异常，除了一个放在水箱上的手机，最后一声微弱的水声就来自那里。
小心的将手机拿起，冰凉的触感传来，何暮注意到手机的屏幕铺满着薄薄的水雾，“这手机也泡水了？还能用吗？”
擦去水雾，试探着开机，或许是因为某些不太科学的原因，也或许是因为这手机防水就是不错，一阵刺啦的电流声后，手机居然成功开机了。
还算科学的是，这手机现在没法联网，何暮打开消息，翻找起之前缓存的信息。
手机里仅有两个联系人，一个备注了哥，一个备注是海。
点进海的信息，何暮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最前面的信息已经加载不出来，但并不影响观看。
“你真的很没意思，我说了我只是开个玩笑，不是真的和你在一起。”
“放过我吧。”
上面两条都是男生说的，而女生则回了一句让何暮摸不着头脑的话：
“还不到时候。”
男生只回了一个问号。
之后是接连好几日的空白。
直到时间来到上周，周洛失踪的那天前。
周洛发过去一张照片，照片里是王海和另一个看不清脸的女孩手拉手在树荫下，照片拍摄的并不好，但拍照的人当时应该在很隐蔽的地方。
以及一段话，“我知道你在骗我，但我还爱你，只是我忍受着谎言和你在一起，却突然发现，你藏着这样一个秘密。”
“自首吧。”
“你跟踪我？！”消息发出去不久，王海就回复了，这一条看起来情绪波动很大，但紧接着发出去的第二条，语气却截然不同。
“对不起，亲爱的，你误会了，你现在在哪？我去找你，跟你好好解释。”
周洛沉默良久，便回复了一串地址，之后再没有其他的话。
“信息量这么大啊，王海的反应很不对劲，周洛发过去的照片，不会是王海杀死其他人的罪证吧？”
“看周洛发出去的话，她居然好像猜的到王海杀人了，那她为什么还把自己家的地址给王海，她到底想做什么？”
何暮感觉自己已经能大致猜到事情的真相，这个故事并不复杂，或许王海原本的目标并不是周洛，是周洛发出的照片成为了这场谋杀的引线，就算这张照片信息并不多，但王海应该没法确定周洛是不是有其他的照片。
至于为什么单单转移周洛的尸体，或许是因为他们之间的风波，会让知情人将其联系在一起吧。
“感谢你的提示。”何暮轻声说，将手机放进了口袋。
这是，新的脚印出现在了洗手间门口，顺着脚印走出门，还没等何暮看清这次的脚印通往哪里，滴答的清脆水声就在身后响起。
“还有事？”何暮内心惊讶，赶紧回头，却愣在了原地，只因身后的门上，简简单单的贴着一个“女”。
“不是，我明明记得我进的是男厕所啊！”何暮无比凌乱，感慨道：“谢谢你提醒我……唉，我这崭新的人生又有新体验了，不，这种体验还是不要有了吧。”
整理好莫名其妙的心情，何暮从之前的教室里叫出了周长鸣，和他一起，顺着脚印下楼。
很快，便再次来到了第一层，这次两人走到了另一侧走廊，这里的尽头和之前不同，没有巨大的落地窗。
尽头只有几个向下的台阶，和一扇上锁的漆黑小门。
“那是一条前往地下的门，负一层，后面只有学校杂物间。”
周长鸣的声音冷不丁响起，何暮嗯了一声，没有去看他，而是走向旁边的教室，拿了一个凳子出来，他知道，或许这就是最后的地点了。
不管周洛戴着怎样的面纱，现在都是揭晓的时候了。
门锁不算坚固，何暮轻易就砸开了，他顺着门后依旧向下的楼梯，推开了尽头属于杂物间的门。
扑面而来的灰尘呛得何暮咳嗽了一声，他身后的周长鸣此刻却没有发出声音，沉默的跟在后面。
少量光芒顺着身后打开的门透了进来，两扇门的阻隔让这间小屋子又黑暗又寒冷，简直像是地窖。
顺着最后的脚印，看向光芒的尽头，面色惨白的女子蜷缩在角落，充满着无生命的死寂。
先是打开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然后，何暮回过头，面向周长鸣。
此时的“周长鸣”一言不发，还站在门口的位置，眼神莫名的空洞。
何暮清晰的记得，自从来到画室，周长鸣就变得格外安静，原本以为是因为过度伤心，但自己妹妹的尸体就在眼前还这么平静，就很不正常了。
“是周洛小姐吗？”
“周长鸣”没有回答。
“谢谢你带我们找到你自己，”这句话有些不通顺，但何暮真的想感谢周洛，她的指引让案件变得更清晰，也让周长鸣慢慢接受了某些事实，或许还能正常支付给他酬金。
这时，周长鸣好像才刚刚苏醒般，茫然的环顾四周，在看到最角落的时候，愣了一下，而后，飞快的冲了过去。
“小洛！”
何暮想阻止他破坏现场已经来不及了，周长鸣已经开始抱着周洛嚎啕大哭。
唉——叹了口气，何暮靠近，想在心里搜刮一些安慰人的话，找到了零个字。
不过，也正是因为靠近，何暮注意到周洛的尸体，似乎还有其他异样。
因为没敢去看周洛的脸，只看身体的话，居然没有什么浮肿痕迹，看起来她并没有在水里待太长，不过也有可能周洛的身体根本没沾水，是王海按着她的头，将她溺死的。
并且，她的身体上还有一些磕碰的痕迹，像是死后形成的，或许是因为运输造成的。
还有姿势，何暮不自觉看入了迷，周洛的姿势十分奇怪，僵硬且不自然。
蹲下身，何暮仔细观察着女人的姿势，摆动起自己的四肢，尝试模拟周洛的动作，专注到连警察靠近的声音都没听见。
“这……”
高城刚带着人进来，就看见了这么诡异的一幕，一个熟悉的年轻人抱着尸体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看起来悲伤至极。
另一个坐在地上，四肢诡异的扭动着，看起来竟和女尸有些相像，他居然好像在模仿尸体。
整个场景说不上是怪异还是搞笑，呆滞片刻，高城终于缓过神来，大喊：“谁让你们破坏现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