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的张大财主家最近有点上火。
他家那宝贝疙瘩儿子,傻得连自家狗都嫌弃,成天就知道追着鸡跑。
张大财主一琢磨,这不行啊,万贯家财总不能让鸡继承了去。
必须请个顶尖的教书先生,给这傻小子脑子里灌点墨水,哪怕是泔水也行。
招贤榜刚贴出去,第二天就来了个主儿,自称姓胡,是个秀才,虽然瞧着比街口要饭的还落魄。
这胡秀才一开口,那真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把张大财主侃得一愣一愣的,仿佛听了一段单口相声。
张大财主心想,这货虽然穿得破,但肚子里的词儿比自己认识的字还多。
“行,就你了。”
他当即拍板,主要是怕这秀才饿死在自家门口,还得管顿断头饭。
胡秀才教书确实有两下子,比划带猜,连蒙带唬,居然让他家傻儿子认识了十个大字,虽然有五个是认反的。
这位先生学问深不见底,就是行踪有点鬼祟,像个兼职的采花大盗。
他白天摇头晃脑教学生,夜里就没了影儿,比兔子还溜得快。
后半夜才晃悠回来,大门明明锁得死死的,他老人家却能直接出现在卧房里,跟开了传送门似的。
张家上下私底下直犯嘀咕:“这胡先生,怕不是狐狸精变的吧,不然咋会穿墙术?”
“我看像,上次我还瞅见他偷鸡腿时,好像露了半截毛茸茸的尾巴。”
不过这胡秀才除了偶尔手脚不太干净,顺点吃的喝的,倒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
张大财主心也大,琢磨着只要不打自家闺女主意,管他是狐狸还是黄鼠狼,能让傻儿子开窍就是好妖精。
于是依旧好酒好肉地供着,薪水一分不少,还时不时给点奖金,生怕这位爷不高兴卷铺盖走人。
胡秀才在张家混熟了,眼珠子一转,就盯上了张大财主的千金。
他三天两头暗示,想跟张家结个亲家,唾沫星子都快把张大财主淹了。
“员外啊,您家闺女真是水灵,配我那侄儿,不,配我,咳,当我学生,都屈才了。”
张大财主揣着明白装糊涂,每次都打哈哈:“胡先生说笑了,小女顽劣,配不上您这文化人儿。”
心里却想:我闺女再不济,也不能嫁个疑似跨物种的穷酸秀才,还是个公狐狸。
有一天,胡秀才说老家有事,要请个长假,估计是去摇狐狸去了。
他前脚刚走,第二天张家就来了个不速之客,骑着一头黑驴,那驴瘦得跟柴火棍似的。
客人进门落座,开门见山,说是替胡秀才来提亲的,目标直指张家小姐。
张大财主沉默了半晌,心想这狐狸还真是不死心,居然还找了个媒婆驴。
他婉言拒绝:“胡先生与我乃是莫逆之交,这亲事就不必了,再说小女早已许配他人,彩礼都收了八百头猪。”
那客人却不依不饶:“员外此言差矣,谁不知道你家小姐待字闺中,为何偏偏不肯,莫非看不起我们胡老弟?”
张大财主被逼急了,也顾不上斯文,直言道:“实不相瞒,并非不愿,只是人妖殊途,我怕我闺女以后生一窝小狐狸,没法上户口。”
客人一听这话,当场就炸了毛,拍案而起,指着张大财主鼻子骂。
张大财主也不是吃素的,当即也火了,两人差点没当场上演全武行。
那客人竟想动手抓张大财主,被早有准备的家丁们抄起擀面杖、搓衣板一顿胖揍,打得他抱头鼠窜。
逃跑时,那头黑驴慌不择路,一头撞在门柱上,duang的一声,竟变成了一只巨大的草编蚂蚱,散了一地。
张大财主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这梁子是结下了,狐狸的报复肯定比双十一快递还快。
他立刻召集家丁护院,严阵以待,门口堆满了沙袋,窗户钉上了木板,就差挖条护城河了。
果然,第二天,大批狐兵狐将杀到,有的骑着土狗,有的踩着滑板,手里拿着锅铲、鸡毛掸子当兵器,乌泱泱一片。
狐狸们在门外叫嚣,扬言要火烧张家大院,还要抢走他家祖传的咸菜坛子。
张家的壮丁们领着一帮家丁,挥舞着粪叉、扁担冲了出去,跟狐狸军团打成一团,场面一度非常混乱。
双方你来我往,鸡飞狗跳,狐毛与人毛齐飞,喊杀声共狗叫声一色。
狐兵渐渐不敌,败退下去,地上丢盔弃甲,仔细一看,所谓的刀枪剑戟,全是高粱杆子和玉米棒子。
张大财主松了口气,心想这狐狸打架也太不专业了,道具都这么环保。
此后,狐狸们不甘心失败,又发动了几次突袭,花样百出。
一会儿变出个三米高的巨人,结果被张家养的大鹅追着啄屁股。
一会儿用蒿子秆当箭射张大财主,结果全插在他刚晾的被子上,还挺好看。
各种阴谋诡计,都被张家一一识破,并予以了亲切友好的“物理劝退”。
这么闹腾了一个多月,狐狸们虽然没占到啥大便宜,但也把张家折腾得够呛。
张大财主天天顶着黑眼圈,感觉自己快成国宝熊猫了。
这一天,胡秀才亲自披挂上阵,领着一群狐子狐孙,浩浩荡荡地又来了,看样子是要决一死战。
张大财主硬着头皮出门相见,毕竟是前任家教,不好太失礼。
胡秀才一见张大财主,反倒有点不好意思,嗖地一下躲到一只大胖狐狸身后,只露出两只滴溜溜转的眼睛。
张大财主扯着嗓子喊:“胡先生,别躲了,我都看见你了,你那身骚气,隔着八百里都能闻到。”
胡秀才这才期期艾艾地挪了出来,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比变脸还快。
张大财主问他:“胡先生,我老张到底哪儿得罪你了,值得你这么大动干戈,连老家的七大姑八大姨都搬来了?”
旁边的小狐狸们龇牙咧嘴,想往张大财主身上滋尿,被胡秀才一瞪眼给制止了。
张大财主叹了口气,邀请胡秀才进屋喝杯茶,顺便聊聊人生理想。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张大财主推心置腹地说:“胡先生啊,不是我不愿意跟你结亲,实在是种族隔离,啊不,人狐有别。”
“你想想,我闺女要是嫁了你,以后回娘家,是走门还是钻洞啊?”
“再说了,以后生了孩子,是长毛还是长腿啊?上学都不知道该分到哪个班。”
胡秀才听得连连点头,觉得好像是这么个道理,自己确实有点强人所难。
张大财主眼珠一转,又生一计,拍着大腿说:“不过呢,我还有个小儿子,今年刚十五,长得白白胖胖,就是脑子不太灵光。”
“听说胡先生你有个妹妹,不知是否待字闺中?不如咱们亲上加亲,让你妹妹嫁给我儿子,你看如何?”
胡秀才一听,眼睛都亮了,比一百瓦的灯泡还亮。
“好啊好啊,我妹妹比令公子小一岁,年方十四,长得那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就是脾气有点火爆。”
于是乎,两人当场拍板,定下了这门奇葩的亲事,之前的打打杀杀顿时烟消云散,仿佛只是场友谊赛。
一年多过去了,胡秀才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连个微信也没发。
张家有人开始怀疑,这狐狸是不是放鸽子,耍他们玩呢。
但张大财主却很淡定,坚持认为胡秀才是讲信用的狐,只是可能在给妹妹办嫁妆,比如去森林里打劫几只松鼠什么的。
又过了半年,胡秀才突然大驾光临,满面春风,说他妹妹已经长大成人,可以过门了,请张大财主选个黄道吉日。
到了成亲那天夜里,张家张灯结彩,鼓乐喧天,比过年还热闹。
果然,远处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车马声,一队狐狸抬着花轿,送新娘子来了,嫁妆丰厚得差点把张家门槛都压塌了。
新娘子下了轿,见了公婆,那叫一个温柔美丽,气质不凡,看得张大财主老怀大慰,觉得这门亲事真是赚大了。
胡秀才和他弟弟也跟着来送亲,两人衣冠楚楚,谈吐风雅,就是酒量有点惊狐,把张家几个陪客的全喝趴下了,天亮后才心满意足地告辞。
这位狐狸新娘不仅貌美,还能掐会算,预知年景好坏,甚至能预测彩票中奖号码,虽然每次都差一位。
在她的英明指导下,张家合理安排生计,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比以前还滋润。
从此以后,胡秀才兄弟俩,还有胡家的老狐狸精,时不时就来张家串门,探望闺女。
大家都能看见他们,也不再大惊小怪,两家人相处得异常和睦,堪称跨物种友好交流的典范。